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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林咳得整個上半身都在抖,姜玄嚇得不敢拍他的后背,只好捏著他的手、給他順氣,一遍一遍地問他:“你怎么了?嗆到哪了?能說話嗎?林林?”陳林又咳了幾下才停下,拿了紙擦自己的嘴巴和鼻子,紅著眼圈,揉了揉眼睛,好半晌,才把紙團一扔,啞聲說:“嗆死我了?!?/br>姜玄摟緊了他,又拍了拍他的后背,順著脊骨滑下去,嘴里嘟囔著:“唉,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說了……”陳林卻抓了他的手,微微搖了搖,說:“沒有,我就是有點……沒想到?!?/br>是了,他是沒想到的。他沒想到他以為的虛情假意,其實僅僅是一句無準備的回答;他沒想到他的一場不動聲色的豪賭,其實不過只是一次失敗的情人間的把戲;他沒想到他由此引發(fā)的篤定的憤恨和痛苦的搖擺,其實僅僅是虛妄中的樓閣、自我搭建的邏輯推理。若非一開始就懷疑姜玄是否仍舊愛著自己,那他哪怕發(fā)現(xiàn)了姜玄真的rou體上尋求刺激,也決計不可能不動聲色、步步為營、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也更加無謂于連番試探、屢次暗諷、同床異夢、掙扎苦痛。他此刻方知,原來所謂的無法相信、持久的懷疑猜忌、來回的踟躕翻覆,與姜玄到底有沒有cao過別人、有沒有從別處尋求生理的快感幾乎毫無干系——那只是表象罷了。他最在乎的,到底不是rou體的放縱與否,而是心靈上,他是否還一如既往地、熱烈的、真摯的、誠懇的、燃燒般的,愛著他。姜玄狗腿地點點頭,又把一片狼藉的茶幾和地毯收拾了,一邊收拾一邊偷瞄陳林。陳林知道他什么意思,伸手輕輕拍了拍姜玄后腦勺,說:“你好好收拾,收拾好了,既往不咎啊。”姜玄這才“嘿嘿”笑了起來。直到弄好了客廳,陳林說自己要午睡,姜玄于是把他扶回床上,又給他安頓好床鋪,叫他躺得舒舒服服的。陳林腦袋挨著枕頭,左右翻了翻身,就是不舒服。姜玄給他捏好被角,看見他像個蠶蛹似的左搖右扭的,笑著問他:“你又不困啦?”陳林搖搖頭,小聲說:“不舒服?!苯査骸澳牟皇娣??”陳林搖搖頭。姜玄看著他,他也看著姜玄,對視了幾秒,姜玄笑了一下,掀開被子翻身上床,把胳膊墊在陳林脖子底下、手上摟緊了他,才說:“這樣行了吧?”陳林沒說話,卻靠進他胸口,閉了眼睛。姜玄在他頭頂親了親,也閉了眼睛。倆人摟在一起,熱得很,但是卻意外的沒人喊不舒服,一齊鎖在被子里。過了一會兒,姜玄的呼吸就變得均勻、綿長了。又過了不多時,陳林反而睜開眼睛,額頭抵著他的胸口,輕輕呼了口氣。他其實是睡不著的。躺在姜玄身邊,貼著他的軀體,讓他的心止不住的平靜,卻又止不住的狂跳。他此刻若是一個人,難免無法不思及姜玄,想他的一舉一動、想他的方方面面;而此刻他們摟抱在一起,他卻仍舊會想到他,只是不再想的那么雜、那么碎。他貼著他的呼吸,耳朵邊上都是他的心跳聲,“怦——怦”的,一下接著一下。依舊很有力、依舊很清晰。陳林悄悄伸手環(huán)抱住姜玄,他緊緊摟住他的后背,那后背那樣寬闊、那樣結(jié)實。早上的時候他還不愿摟住他、不想看他,卻萬萬沒想到,單單只過了一個上午,居然一切都變了,此刻他恨不得摟的他再近一些、再緊一些,恨不得這些肢體的糾纏、呼吸的錯雜能夠時時回來,只為了彌補之前自己的忽視。他想,自己竟然錯過了那么多。那些他以為的討好、示弱,而今看來,究竟是愛意還是愧疚,殊不可知,又或許二者兼有之。而他又如何能說,這愧疚究竟是來自于愛的減弱,還是來自于rou體的犯錯帶來的羞慚?他既不是姜玄,是永遠無法得知的。既然無法得知,他究竟是選擇相信,還是選擇懷疑?他心中十分明白,若懷疑他,那這懷疑將永無止境,他從此再也不會知道,究竟姜玄對他的那些好、那些照顧,是為了什么,又是為了誰,是他、還是姜玄自己,是他們的感情、還是僅僅是放不開的習(xí)慣;若相信他——那便是徹徹底底的坦然、從頭來過的相信、堅持走下去的勇氣、毫無保留的奉獻、永不妥協(xié)的追尋。陳林此刻才發(fā)現(xiàn),之所以有人會被愛情所傷,實在不是因為他們足夠愚蠢,而是因為他們足夠勇敢,愿意將自己的一切拱手奉上。那會是一場毫無保留的獻祭,選擇了愛,就選擇了相信、選擇了擁抱——盡管你永不知曉對方懷中是利劍還是蜜糖,但仍然信任對方會給你一個收緊的臂膀和寬厚的胸膛。那感覺是如此美好,一旦體驗過,就絕不可能舍得輕易放手了。陳林伸手摸了摸自己吃撐的肚皮,然后長舒了一口氣、閉上眼,往姜玄懷里貼得更近了些。他終究選擇相信,這一切的一切,是源自于最初的誤判,而姜玄依然如他所言,最愛自己、只愛自己。陳林愿意信他。——只是那個人,那個讓姜玄僵硬了一下的人,陳林想,可別叫他看見他。倘若看見了,自己大約要憤恨得發(fā)狂了——姜玄須是他的,全須全尾的,他不愿任何一人來分擔(dān)他的注意力。誰也不許、一丁點也不許。哪怕這丁點如此細微,幾乎不能察覺。但他既然已經(jīng)覺察到了,便絕不、絕不、絕不忽略。二十七雖然下雪,但是陳林家里鋪的是地暖,室內(nèi)十分暖和,兩個人躺在床上一點不冷。陳林早上起的很早,中午又吃得飽,躺在那里很快也睡過去了。他醒來的時候,姜玄已經(jīng)醒了有一會兒了,正架著眼鏡靠在床頭看資料。陳林揉揉眼睛,從被子里鉆出來,伸了胳膊搭在姜玄腰上,瞇著眼睛、吸了吸鼻子,問他:“你看什么呢?”姜玄把ipad往他面前一推,上面一堆花花綠綠的圖。陳林只好挪了挪屁股,沖著床頭蠕動了兩下,把自己小半個后背都從被子里鉆出來,然后拿了PAD到面前,這才看出來姜玄搜的是什么。他在搜北歐的新聞。陳林這才想起來,他們是該做旅行計劃了,畢竟再過半個月,學(xué)生們就放假了。姜玄轉(zhuǎn)過身來,和陳林一起趴在床上,指著新聞對他說:“我覺得,還是不太安全,難民太多了?!标惲址朔侣?,點點頭,又問他:“那怎么辦?歐洲不是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說完他自己拍拍腦袋,隨口說:“北非咋樣?反正還沒去過。”姜玄想了想,問他:“利比亞還打仗嗎?”陳林頓時蔫了,雖然打不打仗他不清楚,但是他怵啊。于是倆人對視了一眼,姜玄把PAD拿過來,又翻開一個網(wǎng)頁,“嘖”了一聲,轉(zhuǎn)頭得意洋洋地問陳林:“澳大利亞吧!又不貴,還正好是夏天。好吧?”陳林伸手翻了翻,說:“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