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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心尖在陳林每一個吐字中蹦跳,那種暢快、釋懷和解脫的感覺縈繞著他,他聽見陳林說:“這樣有沒有好受一點?”姜玄靠著臺階歪著頭叼出第二根煙抽,一邊按打火機一邊說:“好多了。你呢?”電話里傳來陳林的淺笑,他笑了一會兒,才說:“我也不知道?!?/br>姜玄問他:“你在干嘛呢?”他說著,把火打著了。帶著溫度的火焰逼近香煙,姜玄瞇著眼睛看著火星中間的一圈黃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的鼻尖和側臉幾乎也感覺到那股灼熱。陳林說:“跟你說話。躺著。然后趴著,現(xiàn)在還是躺著?!?/br>姜玄忍不住笑?;鹧鏈惖綗燁^上,煙紙被灼傷變黑,褪掉了淺淺的一圈。那一瞬間姜玄覺得自己心里面有點東西也被融化掉了,陳林的聲音攥住他的胃、攥住他的心、攥住他的大腦,然后輕輕地、輕輕地,在上面戳了一下。像是陳林在床上戳他的側臉,像是他們zuoai之后陳林在浴缸里捏他的耳垂。姜玄說:“你要睡了嗎?”陳林“嗯”了一聲。姜玄又說:“那你,你晚上蓋好被子?!?/br>陳林笑了兩聲,才說:“那你呢?”姜玄說:“我回去躺一會兒,明天早上還得開工?!标惲值穆曇粲悬c悶、有點遠,他說:“你真忙?!苯胨蛟S是困了。姜玄閉著眼睛吸了口煙,然后對他說:“你睡吧,晚安。”陳林“嗯”了一聲,才也說“晚安”。然后姜玄等了兩秒,陳林掛斷了。姜玄閉著眼睛抽煙,他感覺到夜晚的風拂過臉上,煙味混合著機油味在他鼻尖上繞,空氣里有青草和泥土的潮濕,還有野外獨有的那種咸。姜玄靠在那,閉著眼睛,周圍很暗,他的眼前很黑,但他并不為此感覺到孤獨。姜玄躺在那張彈簧床上,旁邊是小金關了大燈關了門出去,姜玄在黑暗中聽到記憶中的陳林對他說“晚安”。在這一刻姜玄很想他。四十六(中)幾天下來所有人都瘦了一大圈,臨到大主管說的“第四天”的最后半夜,姜玄他們已經做出結果了。姜玄抽著煙站在辦公室桌子邊上,小金聽著他說一句就打一段話,到寫完報告的時候已經凌晨三點多,小金把電腦讓給姜玄就踉蹌著倒在屋里的彈簧床上隨手裹著毯子昏厥著睡了。姜玄掛著兩個黑眼圈在電腦面前抽煙,一邊在給大主管的郵件里遣詞造句,一邊夾著煙頭荼毒自己的肺,等到把郵件編排好了發(fā)給大主管和鐘榮之后,姜玄終于關了電腦,倒在椅子上。持久的工作讓他心臟跳的極慢,身體的各個部位像是壞掉的零件一樣生著銹,姜玄稍微轉了轉脖子,就發(fā)出“嘎嘣”一聲。他把手上夾著的煙碾滅在煙灰缸里,然后把自己臟了的那件工作服翻了個面卷了卷,想了想又不敢趴著睡,只好把外套墊在腦后,就這么仰著頭睡過去了。過幾小時后姜玄在車間醒過來,鐘榮的美女秘書給他們送了湯圓和餛飩來,她踩著一雙酒杯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嗒嗒”的響,姜玄被吵醒的時候外面天色非常亮,他的脖子因為長時間仰著而感覺到有點落枕,他睜開眼睛,看到陽光透過空氣中的粉塵照進來,落在他的毛衣上。他轉了轉頭,看到小金正開了一盒餛飩,用勺子在里面攪著湯水。餛飩上面浮著一層香菜的味道。小金看見他醒了,說:“組長,吃點午飯?!?/br>姜玄揉著眼睛起來,也顧不上刷牙洗臉,直接捧著碗就喝了兩口湯,舀著餛飩吃了幾口才感覺到燙,差點把上顎燙得腫起來。他揉著臉問小金:“幾點了?”旁邊鐘榮的秘書扯了個小板凳坐下,支著兩條包裹在西褲里的長腿,一邊把平板掏出來一邊給他們說:“現(xiàn)在十二點半,還有半小時來得及讓你們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姜組長你得跟我去公司那邊開會?!苯灾Q飩頭也不抬地問她:“來得及嗎?要不改成明天吧?”秘書擺擺手,說:“沒問題。鐘總說下午開完會他還得回去交差,趕早不趕晚。”姜玄點點頭,又問:“我這形象成嗎?”秘書從旁邊的包里掏出來一個刮胡刀,說:“這都給您備著了?!?/br>小金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噴了。一點半的時候姜玄到了分公司會議室門口。他手上拿著一疊厚厚的報告紙,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和圖標之外就是他用紅筆做的批注,上面不少地方被他畫了圈連上線,密密麻麻的。他還穿著工服外套,那件是之前弄臟被送洗的一件,所以還挺干凈。不過陪著姜玄在車間熏了半個多小時也全是煙味了。姜玄到公司門口的時候還問大秘書,這衣服上全是味能不能行,大秘書兩根手指頭在文件上彈了一下,滿不在乎地說了句“沒事兒”。姜玄這才邁開步子往樓里邁。大秘書先把姜玄帶到鐘榮的辦公室,倆人一路走的很僻靜,先坐偏梯到了鐘榮臨時辦公室在的樓層,然后大秘書才推開安全門,帶著姜玄往里走。這一路人很少,寫字樓的走廊里很靜,除了四周發(fā)亮的燈光從頭頂照下來之外,就是四面墻壁上淺灰色的壁紙。那些顏色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出一種冷峻的沉靜,大秘書的鞋跟在走廊的地毯上輕輕點過去,聲音都被這股緩沖收走了。姜玄跟在她身后,聞見自己身上的機油味和煙味,還有大秘書頭發(fā)上那股香草混合著干姜味的香水味。他沒由來的感覺到一股緊張。但此刻他仍舊維持著表面上的波瀾不驚,亦步亦趨地跟著大秘書往里走。走到辦公室門前的時候,大秘書停下了,轉過身對姜玄微微笑了笑,說:“鐘總在里面,說有事兒要跟您商量?!苯c點頭。大秘書輕輕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礴姌s的聲音說:“進?!贝竺貢崎_門,姜玄順著門扉打開的弧度看到鐘榮正低著頭接咖啡,暗黑色的液體正從咖啡機里往下流,姜玄看到鐘榮袖口上的紗布已經拆了,襯衫挽起來露出小臂,小臂上有一片燙傷后殘余的紅痕。大秘書退到姜玄身后,輕輕掩上了門。鐘榮端了杯咖啡放到茶幾上,對姜玄說:“坐?!?/br>姜玄只好坐下來。鐘榮這間臨時辦公室的沙發(fā)也是淺灰色的,和外面的地毯顏色一致,姜玄坐下的時候有一種自己身上的機油會蹭到上面去的錯覺——盡管他的褲子上其實也沒什么污漬。鐘榮在姜玄對面坐下來。甫一坐下,他就寒暄了一句:“最近辛苦你了。”姜玄擺擺手,說著:“沒有沒有。”鐘榮笑了笑,才說:“你傳過來的報告我們看了,很有用。你們陳總以前一直跟我們幾個夸你來著,這次看,你的本事倒是比他夸得還要大得多?!?/br>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拿捏得很好,高低起伏并不大,但偏偏一句話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