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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地被奴役驅(qū)使,將他們那天性的缺失帶來的居高臨下盡數(shù)償還給對方。有了感情,就沒有了上下、輸贏,甚至于對錯,愛情就是苦修,一方愿打一方愿挨,即使是被痛斥,又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安慰?這樣想著,姜玄突然憶起,陳林的確是說過自己“不喝甜”的,那是許多年前的夏季夜晚,他第一次將手指穿過陳林的發(fā)間的時候,便已經(jīng)被那柔軟細(xì)膩的情愫鎖在了原地。六十四(中)次日清晨,陽光明媚,風(fēng)雪似乎已隨著夜色消逝,留下滿天的日光。姜玄從被窩里爬出來,才發(fā)現(xiàn)室內(nèi)吹著些冷風(fēng),他抬起頭來,看到陳林正坐在窗邊的高腳椅上,窗簾擋住了他的身體,只能看到他伸著手出去,不知在摸什么。姜玄揉揉眼睛坐起來,高聲問道:“你醒這么早?”其實只是陳林前一晚并沒睡好的緣故。也是住進(jìn)了陌生的地方,陳林前一晚輾轉(zhuǎn)了幾次,中途還發(fā)了夢,說了些模模糊糊的夢話,但更多的只是無意識的呢喃。他醉的厲害,自己并不知曉這些,但姜玄清醒許多,被吵醒了幾次,最后只好脫了外衣外褲爬上床去,一把攬過陳林摟在胸前,將他身上罩著的浴袍裹緊系好腰帶,然后一起躺下。陳林雖迷迷糊糊,可半點委屈不愿受,在他胸口尋了個好位置,又將他的手臂墊在頸下,這才收了聲音,似乎是終于陷入沉睡。姜玄鋪好被子,又伸著腿夾住陳林,等到真將他抱在懷里時,已是累了,便摟著他躺下,很快也入了眠。在他的懷抱之中,陳林做了個一個夢。夢中他走在路上,街道兩旁是些門臉極小的鋪子,有的是書店,有的是小超市,還有一些不過是餐館。陳林想了又想,才終于想起,這是他從前念書時候常走的那條回家的路。其實他家距離學(xué)校走路要近三十分鐘,若只是走路并不算遠(yuǎn),但冬季很冷,但是背著書包回家,臉也要凍僵了。不過陳林最喜歡冬天走這一條路,冬季的每個周五放學(xué)最早,下午三點半做好值日,他便可以一個人背著書包走回家去。路邊有些野草,還有冰雪,他喜歡挑最寬闊的馬路邊上來走,汽車飛馳而過,卻從未刮到他,他踩在夕陽的影子下面,看著澄澈的天空逐漸被殘陽的血色染紅。但在夢中這一切似乎有所不同,他仍一個人走著,但四周圍的雪堆逐漸化了,那些雪是這樣的厚,一叢又一叢,全化成水來流到馬路上,很快便積到了陳林的腳踝。他穿著新的鞋,但鞋帶不知怎么的散了,害他絆了一跤,摔進(jìn)水中去,這水刺骨得冷,陳林在里面來回?fù)]舞著手,不住翻騰,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不是他跌進(jìn)什么坑洞,而是水漫的太快了,他全身都被泡在水中,頭上的雪堆像冰川似的不住融化,水流傾瀉下來,將整條馬路、四周的建筑逐漸湮沒了。陳林抬頭望去,水流是如此的深沉而洶涌,不停的灌啊灌啊,陳林的心慌極了,他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在水中呼吸,然后如一尾魚一樣逐漸在水中浮起游動,在樓宇的殘骸之間穿梭,他的身體如此靈活,雙腿搖擺著,像是有一條無形的尾在他身后擺動撥水。陳林在水中看到高層傾頹、學(xué)校崩壞,四處是殘垣,時而有破碎的碗在鋼筋水泥之中露出殘軀,時而有倒立的課桌被水底的雜草纏住一角。陳林在這座城市中來回穿梭著,他四處呼喊著父母,卻不叫他們的名字,只喊爸媽,可沒人認(rèn)出他的聲音,后來游得累了,他終于停在水中歇息著,卻發(fā)現(xiàn)空茫的海中,原來竟是只有他一人的。陳林慌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也疲倦了,再難以擺動,他從水中逐漸落下,這水越來越冷、越來越暗,他不住喃喃自語,卻發(fā)覺忘記了所有人的名字,自己只能像一條古代的魚一樣,沉沉墜入海中。但漸漸的海底也溫?zé)崃似饋?,原來竟是有座火山,不住噴發(fā)著漆黑的焰火,這火焰灼燒著水,將四周的溫度提了起來,陳林感到暖和了許多,他的雙腿有了力氣,便終于穩(wěn)住了身形,立在海底,四處走起來。他踩在那火焰之中,感到火焰像一團(tuán)泥土似的,將他的雙腳托起,陳林反手去摸自己的書包,卻發(fā)現(xiàn)已不知丟在哪里,找不見了。但他從口袋里找到了自己的錢包,里面放著一張照片,那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在水中泡了這樣久,竟然仍舊清晰可辨,陳林將照片抽出來,卻發(fā)現(xiàn)下面還有一張,那是他和姜玄的合影,兩個人看上去都很年輕,背后是雷門那碩大的紅色燈籠。陳林將這張照片也抽了出來。可底下竟還有第三張,上面是年輕時候的陳曼與周建臣,兩個人穿著舊式的寬大西裝與紅色絨面旗袍,笑得很甜蜜。陳林的手指在那照片上摸了摸,便也將這照片抽了出來。但出乎他意料的,下面竟還有一張照片。那是周建臣和另一個女人。陳林以為自己已不記得了,但原來他是記得的。那個女人帶著一副珍珠耳環(huán),穿一件淺藍(lán)背心牛仔褲,和周建臣坐在沙發(fā)上,對著鏡頭笑得眼睛都彎起來。陳林盯著這張照片看了許久,然后他轉(zhuǎn)過身去,走到那火山口,將自己的錢包合上,伸手扔了進(jìn)去。他看著這錢包被黑色的火焰付之一炬,灰燼在浪潮般的海底水流中被吹散了。陳林笑了笑,坐在火山口上。他的雙腿垂了進(jìn)去,但那里面一點都不燙,只有些熱浪不斷襲來,陳林看著自己手中剩下的三張照片。他想了想,將那照片放在火山口的邊緣,然后他謹(jǐn)慎地四下望了望。其實這是沒什么必要的,畢竟這世界只剩他一人了,但他仍然需要確定一下。接著他俯下身去,親吻了那幾張照片。這或許是他生活中難得的美麗回憶了,陳林為自己仍能完整地記起這些感到歡愉。在空無一人的世界里,這是他難得的溫情。陳林縱身躍入那火山口之中,他感到四周的溫度包裹著他,像一雙堅實的臂膀擁抱著他,在這些火焰之中,他沒有被焚燒、亦沒有再下墜,他只是被這團(tuán)黑色的火焰包裹著,直到失重。再接著,他醒了。醒的時候陳林被人摟在懷里,脖子下面枕著的依舊是姜玄的手臂。冬天的早晨總又冷又暗,光線亦不足,屋里透著些亮,但隔著一層紗簾透進(jìn)來,便一點也不真切了。這些光暈照在墻壁上,照在天花板上,照在陳林鼻尖上,他吸了吸鼻子,那點光暈就滑開了,落在姜玄的手背上。屋里很安靜,陳林側(cè)躺在床上,見窗簾上露出細(xì)小植物的影子來,映在那柔白的紗上并不大,但在床上卻出現(xiàn)好大的一片淺灰色痕跡來。四周圍如此安靜,只有一些呼吸聲,貼在他的后頸上,窗外連風(fēng)都沒有,只有靜悄悄移動著不斷上升的太陽,將自己的光輝投進(jìn)窗戶來。屋里漸漸亮了起來,墻壁上的淺藍(lán)色逐漸褪去,露出天花板本來的乳白,吊燈上銅黃色的把手逐漸顯出本來的面目,陳林跟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