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拼命回想那天，早間手里的里爾克的詩集。上面好像有那么一句話：

    “你曾經(jīng)是幸福的，在春天或者在夢里。”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突然高產(chǎn)，因為作者寫完了寒假作業(yè)2333

    ……請為早間撒花。

    諸多的感想留到后記說。

    在此只說說文章本身。

    首先，文題“別拖至春天”其實是個典故——

    里爾克在1926年8月寫給茨維塔耶娃的信，簡潔明了?；貜?fù)的是她之前的來信，說想見他。茨維塔耶娃反反復(fù)復(fù)地思量二人見面的時間地點，和見面后的表情和動作。

    可這一句，“別拖至春天”，是里爾克最后的暗示，她沒能懂得他。 那年深冬，里爾克病逝。

    我特別喜歡里爾克，我最喜歡三個詩人——波德萊爾，里爾克和葉塞寧?？吹竭@個典故時很難過，但是毋庸置疑，愛情是需要默契的。茨維最終還是缺一點對里爾克的理解。用這個作為本章標(biāo)題，也是暗示早間的死。

    黑子起床那段，是與第一章早間起床的呼應(yīng)。

    這幾天我盡量把正文寫完，其實下一章就完結(jié)了。還有兩章番外，可能要等小高考完，也就是4月左右再發(fā)了，文章整體我會改成完結(jié)狀態(tài)，感謝大家一直陪伴。其實原本我是想在2017年完結(jié)掉這個文的……

    ☆、再次與你相遇的日子

    黑子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弄醒的。

    今天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周日。但是，但是。

    黑子看了一眼墻上的日歷。

    沒錯，就是了。

    或許是覺得自己肯定睡不著了，黑子掀開了潔白的窗簾——

    外面的陽光，真好呢。

    黑子走到一家花店前。他不是無意走到這里的，而是確實想在這里買一束花。

    花店里坐著一個年老的奶奶，她正在一邊用有點生銹的剪刀剪著手上的小百合，一邊透過老花鏡打量著對面的藍(lán)發(fā)少年。

    黑子拿了一束冬菊。

    老奶奶一邊把小百合用鐵絲串起來，一邊說，“是去看朋友的嗎？”

    正值春分。

    “嗯。是我的前輩?！?/br>
    這樣的話，如今說起來滿是感傷的味道。但是即使這樣，卻還可以像店里柔軟的花香一樣輕輕環(huán)繞在自己心頭，卻還可以像店外明媚的陽光一樣靜靜溫暖著自己。

    不知道老奶奶聽清楚了沒有，她慢吞吞地站起身，放下手里的剪刀和小百合，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黑子身前。

    “那就帶這個吧?！崩夏棠贪褎倓傋龊玫陌俸匣ㄐ蒯樂诺胶谧邮稚?。

    “不要錢，算我送你的?！崩夏棠袒氐阶簧希^續(xù)做下一串百合花。黑子注意到她面前的小桌上已有很多串，淡淡的花香彌漫。

    “謝謝?！?/br>
    路上行人不多。走到那個山林里并沒有花多長時間。

    這是黑子第一次來看早間。據(jù)說，她的骨灰是從山上撒下去的。早間的母親和自己說，這是她最后的愿望——想去云游四方。

    其實她原本可以的?？梢砸哉鎸嵉男螒B(tài)。

    “哭的話，這么一次就夠了哦?！?/br>
    “雖然大家都寄希望在赤司身上，他也確實很有能力，但是我覺得籃球部需要的不是能力，而是想去守護(hù)的心。這一點，只有黑子才有。”

    “那，約好了哦。果然，只有黑子才做得到。”

    ……

    不知何時開始，黑子害怕回憶。這種像潮水一樣的東西總是洶涌而來，讓自己的大腦經(jīng)歷一次排山倒海的絞痛，最后還要告訴自己最難過的事實——

    這些都僅僅是回憶而已。

    黑子慢慢跪下去。他原本不想哭的，只是敗給了回憶。

    黑子沒有只哭一次，更沒有守護(hù)好帝光的籃球部。它在最后還是像一個摔在地上的南瓜一樣支離破碎了。

    “這樣的機(jī)會還有很多呢。等我們中考完?！?/br>
    籃球部的聚會，也再也沒有下一次。什么“這樣的機(jī)會”，也因為那個支離破碎的籃球部而成為一句輕飄飄的，毫無分量的主語。

    是你說的，還能再見面的，還能在一起玩的。

    為什么你先走了呢？

    黑子忽然發(fā)現(xiàn)和早間在一起，他什么也抵不過。先是經(jīng)歷，后是回憶。

    但是，好像總有那么一些東西要支撐他走下去。

    “這不是黑子同學(xué)嗎？”早間的母親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后。她輕輕拍了拍黑子的背，“又來看小純啦？”

    似曾相識得耳熟。黑子點了點頭，擦了擦眼淚。

    早間的母親疲憊地笑了笑。只是一段時間沒見，她的臉上的皺紋就變多了?？杉词谷绱耍龥]有忘記微笑。

    “小純以前經(jīng)常和我們提起你，”早間的父親說，“說黑子同學(xué)是個堅強(qiáng)的人?！?/br>
    黑子像是被噎住。

    “沒有誰生來就是堅強(qiáng)的，人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礪中變堅強(qiáng)的?！?/br>
    黑子的父親點了根煙，他忽然看到黑子身后的石碑，然后把煙掐滅了。他撓撓頭發(fā)解釋道，“我忘了小純最討厭我抽煙來著?！?/br>
    “我們也就小純一個孩子，失去她我們也很痛苦?！痹玳g的父親說，“收拾她的東西的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了她寫給我們的信，雖然現(xiàn)在沒有帶過來，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上面大概寫了什么。”

    “她原本和我們說等病好了想和我們?nèi)ド駪敉?，我們也這么堅信著。那封信上寫的卻是希望我們兩個人還可以去神戶?！?/br>
    “她在不久之前就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下來了，一直在計劃著的是怎么讓留下的人不難過。”

    “她說，作為一個人，她活得并沒有遺憾，也希望別人對她的死不要抱有遺憾。她說她一直覺得人生有沒有遺憾不是看死的時候，而是看生的時候?！?/br>
    “既然她覺得沒有遺憾，那就沒有遺憾。她覺得我們要堅強(qiáng)地過下去，那我們就堅強(qiáng)地過下去。我們也不希望她看到的是因她的死而過分悲觀的我們。她的死確實給我們留下的人一道鴻溝，但她希望我們可以跨過去。”

    “黑子同學(xué)，你能來我們很高興。小純也一定很高興。所以，請你也不要為小純的死而傷害自己，哭過一次就不要再哭了?！?/br>
    ……

    黑子和早間的父母道別，從山上走下來。

    他還記得他與早間說的最后一句話——

    “再見，前輩?！?/br>
    以后會不會流淚，他不確定。

    但那些話，他是微笑著說的。他確定。

    遠(yuǎn)在天邊的她聽到也一定會微笑。他確定。

    然后，一定會等到他們再次相遇的那天。他確定。

    —————

    一年后。東京的某個籃球場。

    這是奇跡的世代時隔數(shù)久，重聚在一起打籃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