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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胡馬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8

分卷閱讀58

    “春喜,這兩年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會是什么樣子?!睆乃齽?cè)胴Pg(shù)的軍帳那會兒起,春喜就一直照顧著她、關(guān)心她。她是真的真的很感激春喜這兩年來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陪伴。

    春喜依然在哭, “公主,若是沒有你,恐怕我早就死了?!碑?dāng)初若不是跟了公主,怕是她也會慘遭跟翠兒一樣的命運。

    將所有的人和事都打點安頓好后,趙莞終于舒了一口氣。就等著后天她悄悄混入軍營跟著軍隊一起南下了。

    趙莞看著身邊已經(jīng)熟睡的兀術(shù),自己卻是了無睡意。她枕在他的胳膊上,時間一長,頸子都被他的肌rou硌疼了。她將他的手從脖子后面拿出來,輕輕放在他的胸前。

    望著他酣暢的睡容,趙莞一下入了神。他睡得那么安心踏實,毫無戒備,原本硬朗的臉部輪廓此刻也變得柔和起來,呈現(xiàn)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明日他就要出征。但在出征前的最后一個晚上,他還是選擇跟她待在一起。

    她看了看床頭案幾上放著的匕首,那精美的銀白花紋閃著微弱的光。這匕首,她曾握在手上過兩次。第一次,是在東京金營的宴席上,她拿著它抵著兀術(shù)的脖子威脅斡離不?,F(xiàn)在依然清晰記得那時的情景,那時的感覺。她那么害怕,又那么勇敢,絲毫沒有退縮。

    第二次,是她拿著這匕首殺了那只痛苦掙扎的獐子,那是她第一次殺生。奇怪的是,當(dāng)時的她,竟完全沒有手軟。

    她看一眼兀術(shù),他依然睡得很熟,呼吸均勻,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動都沒動一下。此刻,她若想殺他,會不會易如反掌?

    她曾發(fā)過誓,一有機會就會殺了他。哪怕終其一生,用盡全力,她也要殺了他。

    現(xiàn)在,她有機會了。

    她忍不住伸長手臂將那匕首攥在了手上并拔出了鞘。她望著依然熟睡的兀術(shù),只要在他的胸口深深一刺,或在他的喉間輕輕一刎,立刻就能結(jié)束他的性命。這樣她就可以給秀錦,翠兒,六姐兒,還有那一百名為斡離不陪葬的女子,以及眾多死在金人刀下的宋人報仇了。想到此,她猛地揚起了手中的武器……就在她準(zhǔn)備動手的一剎那,她的腦海里突然不爭氣地跳出了平日里他的音容笑貌,他對自己種種的好。緊握刀柄的手不自覺地顫了顫,已經(jīng)發(fā)了狠的心產(chǎn)生了一絲動搖。她又想起了那幾個名字,讓她心如刀割的名字,浣衣院,牽羊禮,昏德公,重昏侯‥‥‥她猛醒。不行不行,她不能圖一時之快。殺了兀術(shù),其實什么也改變不了。已經(jīng)死去的人不能復(fù)生,而她的家人卻可能會因此而受更多的罪。而自己也會送上性命,那她所有計劃所有努力都白費了,還會連累很多無辜的人。

    “我就不去給你送行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平安歸來。我在這里等著你。”她細細幫他整理衣衫,與他依依道別??蓪嶋H是,不去送行,是讓自己有時間喬裝打扮以便混入軍營。

    兀術(shù)輕撫了撫她的臉,眼里有深深的不舍甚至藏著一絲痛楚。但他沒有過多的停留,與她相互叮囑道別后轉(zhuǎn)身離去。

    兀術(shù)一走,趙莞立即拿出一套小廝的衣服換上,又在頓珠的安排掩護下,跟著張良輔順利地進入了軍隊。金國的軍隊都是騎兵,他們隨行的軍醫(yī)也不例外,都是一人一騎。趙莞很慶幸自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騎馬,若不然這一路去還真的會困難重重。

    她騎在馬上看到遠遠的最前方,頓珠在給兀術(shù)送行。他們倆人挨得很近,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但倆人恩愛有加依依不舍的樣子,還是讓趙莞心底產(chǎn)生了一絲刺痛。幸好自己要離開了,若不然這種不良心態(tài)遲早會將自己毀了。

    她深吸一口氣,撇開了臉不再去看那一幕。從此以后,她和兀術(shù),便各走各的路,他跟自己再無關(guān)系了。

    她給自己取了個名兒叫小九。在這里,她不是德玉公主,更不是兀術(shù)的側(cè)太子妃,她只是張良輔身邊一個打雜的藥仆。

    幾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出發(fā)了,綿延數(shù)十里。趙莞一直跟張良輔形影不離地待在一起,在這全是男人的軍隊里,她是絕對不能跟張良輔分散的,若不然萬一出差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后果不堪設(shè)想。

    “小九……”張良輔輕聲叫她,語氣里還有些不習(xí)慣,以前彼此是主仆身份,現(xiàn)在卻是師徒關(guān)系。他是師,她是徒?!霸跔I帳里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盡量少說話,少跟人來往?!?/br>
    趙莞點點頭,“師父放心,我一定會小心謹慎的?!?/br>
    張良輔從胸前拿出兩本書來遞給她, “這是我這幾日整理出來的一些關(guān)于醫(yī)藥的基本知識。你無聊時就看一下。”

    “謝謝師父?!壁w莞感激地看了看張良輔,雙手仔細地接過那書抱在懷中。此刻她發(fā)現(xiàn),身著女真服的張良輔那白凈如玉的臉竟比以前多了一份英氣,已經(jīng)不完全是一個白面書生張良輔了。

    她所住的營帳是跟其他藥仆住在一起的集體營。她謹記張良輔跟她說的話:‘少說話,少與人來往’。這里的人都是男人,身為女兒身的她定會有諸多的不便,但她必須得慢慢習(xí)慣。

    ☆、第四十二章

    她一有時間就拿出張良輔給她的書來看。她翻開時,發(fā)現(xiàn)這是兩本臨時裝訂的書籍,一本是基本的醫(yī)療小常識,一本則是常用的藥材介紹。都是張良輔親筆書寫的,他的字寫得極好,就跟他的人一樣,溫潤如玉卻不失硬氣。她看得津津有味,也用心記在心里,只希望自己不要給張良輔拖后腿,真正需要她的時候她能幫得上忙。

    此次南下東路軍的最高統(tǒng)帥是訛里朵,這支士氣高昂的軍隊由清州、滄州過了黃河后,直向山東挺進。隨著隊伍越往南,趙莞心情就越激動,也越緊張。她想在軍隊靠近東京時,尋找機會逃脫。到時再想辦法聯(lián)系當(dāng)?shù)氐闹荩缓笕フ揖鸥?。她必須在金軍之前先找到九哥才行?/br>
    金軍在攻入山東各州縣時,當(dāng)?shù)氐氖爻菍⒘罨径际菞壋嵌?,不?zhàn)而降。趙莞對宋朝的軍隊失望透頂,想不到兩年過去,宋朝的戰(zhàn)斗力居然沒有一點長進,這些守城的將領(lǐng)依然是貪生怕死,毫無報國之心,看到金國的鐵騎就聞風(fēng)喪膽,逃之夭夭。金軍更是士氣大振,很快將他們所棄的城池一一占領(lǐng)了。

    她坐在營帳里眼睛盯著書本,卻是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她心神不寧地想起這些時日來宋朝軍隊的軟弱無能,心里就極度地焦慮與不安。這樣的軍隊,怎么能與金國抗衡,怎么抵擋得了金軍的鐵騎,怎么保護得了九哥好不容易光復(fù)的趙宋王朝?

    她心里十分沮喪,不知道怎樣才能改變這一切。她到底該怎么做?

    “你們聽說了沒有,官家已經(jīng)從南京應(yīng)天府逃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