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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丁非終于醒來。睜眼的一刻,羅嘯聲正拉著她的手,輕聲呼喚著:“阿非……阿非……”丁非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有些木訥。保姆將樣樣抱了過去,丁非勉強笑笑,眼珠依舊來回動著,直到搜羅出了如幽靈般掛在遠處的丁冉。麻醉的效力還沒完全過去,舌頭有些僵直,她艱難吐出幾個字:“阿爸呢?”羅嘯聲撫弄著她額頂?shù)念^發(fā),語氣溫柔而平靜:“岳父沒事,在別的病房休息呢,等你好了,就可以去看他了?!?/br>丁非仿佛聽不見一般,只盯住了丁冉:“冉,阿爸是不是……不在了?”羅嘯聲依舊試圖哄騙過去:“小豬老婆,瞎想什么呢……”“阿爸走得很安詳。”丁冉費力張開因為干裂而粘結(jié)在一起的嘴唇,聲音嘶啞。羅嘯聲看看姐弟倆,嘆了口氣,低頭不語。丁非靜靜躺著,望著天花板,眼淚從兩側(cè)的眼角蜿蜒留下,她拼命抑制住哽咽,斷斷續(xù)續(xù)地說:“我知道,我知道……車子滾下去的時候,我就知道,爸爸……沒了……”一瞬間嚎啕大哭。77、埋下炸彈的人...丁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二十一號的深夜了。兩天一夜之間,發(fā)生了太多事。爸爸意外身亡,jiejie身體癱瘓,兇手面目不明。沖擊太大,反而有種不真實感。如果這是夢境該有多好,下一秒,就莫名從某個高處失重落下,然后猛地睜開眼睛,回到現(xiàn)實……丁非的情緒一直很不穩(wěn)定。先是沒完沒了地哭泣,之后斷斷續(xù)續(xù)囈語般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等到漸漸平靜下來,便雙眼瞪向天花板,一直沉默。像是在發(fā)呆,又像是在費力思考著什么。對于身體上的異常變化,想必她早就感覺到了。婆家經(jīng)營著醫(yī)院,耳濡目染,對醫(yī)學上的常識,也有些一知半解。但是她什么都沒問。沒問為什么會麻痹,為什么下半身毫無知覺,也沒問這癥狀什么時候會消失。或許早已心知肚明了吧,因為痛苦,才會去逃避,不想親耳聽見那個絕望的事實。丁非的反常很讓人擔心。丁冉覺得,索性她大嚷大叫、瘋狂痛哭一陣,發(fā)泄總有結(jié)束的時候。而這樣憋著,總怕她會一時想不開,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甚至傷害自己。在醫(yī)院陪了一個白天,丁冉很不舍得丟下jiejie,無奈分身乏術(shù),家里還有一個大攤子等著他去守。于是留下幾個可靠的人,又對陪護的羅家人千叮嚀萬囑咐,要求丁非身邊一刻也不能離開人手,這才匆匆忙忙趕回家。因為主人家都不在,權(quán)叔下了指令,這兩天丁府閉門謝客,院里院外都是冷冷清清。走進玄關(guān),仙姨一如平常地迎了上來。平日最愛漂亮的人,因為弟弟沒了,此刻素面朝天衣衫凌亂,見了丁冉,仿佛見到親人般,一撇嘴嚶嚶哭了起來。丁冉趕緊過去抱住了這個從小照顧自己無微不至的老家人,俯在耳畔柔聲安慰著:“沒事,沒事,有我呢,乖,不哭,哭就不漂亮了?!毕梢探愕芏紱]有成家,也沒有子女。八寶的喪事,自然是丁家張羅,“仙姨你放心,你和八寶叔,都是我的長輩。以后逢年過節(jié),給爸媽干爸上香祭拜,也少不了八寶叔那一份?!?/br>仙姨哭得更兇了:“嗚嗚嗚……人家都跟他說流年不利,讓他最近不要開工,有多遠走多遠……他總是不聽……嗚嗚嗚……性子就是這樣倔,誰知丟了命……就算賺再多錢,也沒福氣享了……我那苦命的弟弟……”幾個年輕的幫傭聽見哭聲湊了過來,默默安慰著仙姨。丁冉聽她話里的意思,似乎八寶對于危險也有所察覺,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正想問個究竟,身后傳來權(quán)叔的聲音:“阿冉,你回來得正好,有些東西,我要跟你交代一下?!闭f完腳步輕緩地率先上了樓。打從三十幾年前,眾人還在街頭舞刀弄槍的時候,權(quán)叔便跟著丁爺了。他做事向來低調(diào)沉穩(wěn),不事張揚,是個極妥當?shù)娜?。也是少?shù)丁爺能全心信任的人之一。來到書房,權(quán)叔恭恭敬敬將家中大小柜子以及保險箱的鑰匙交給丁冉,并附上了一份明細單:什么物品,多少數(shù)量,來龍去脈,放在那里……都詳實記錄在案,厚厚一大本。丁冉粗略瞄了一眼單子,沒接鑰匙,反手推了回去:“權(quán)叔,對你,我和爸爸的信任都是一樣的。不是看爸爸不在了,就狠心不管我了吧?”頓了頓,語氣愈發(fā)軟了幾分,“這么大個家,我年紀小又什么都不懂,如何應(yīng)付得來。就當是為了阿爸,替他守下去吧?!蹦馨讯斏磉呉粦?yīng)瑣事管理得井井有條,權(quán)叔也算是個人才,不能輕易放走他。權(quán)叔禮貌地笑笑,沒說什么,與丁冉對視許久,見其確是出自真誠,這才重新接過鑰匙,掛在腰間。轉(zhuǎn)身從書桌上取下一份文件,遞給丁冉:“這是先生出事之前命人整理的,阿冉你看看。”丁冉狐疑地接了過來,隨手翻開,一看之下震驚不已。里面的內(nèi)容正是羅家以及羅嘯聲出面與政府人員行使賄賂的機密材料。所有相關(guān)憑證、來往單據(jù)都整理成冊,還有幾張磁盤,不知記錄著哪些不可告人的隱情。事關(guān)重大,丁冉扣起文件,緊緊攥?。骸斑@些……都誰知道?”“連我在內(nèi),三個人。都是先生心腹,盡可放心?!睓?quán)叔想了想,謹慎答道。丁冉緩慢地點了點頭:“這事一定要保密,萬萬不可泄露,無論對內(nèi)對外!”又似乎領(lǐng)會出些什么,“你說是干爸出事前讓你整理的?那他當時,還說過些什么?”權(quán)叔略略梳理一下思路,從頭道來:“這段時間,先生一直很重視安全工作。選定錦繡來辦酒宴之后,也是再三查驗。就在前日夜里,錦繡忽然水管爆裂,工人搶修了大半夜,才將將搞定。先生很謹慎,命阿申在凌晨時分又帶人前去嚴密測探了一番,結(jié)果,真的在主桌下面發(fā)現(xiàn)了炸彈……”原來生日當天還有這些曲折,又是車子又是餐廳,炸彈重重安放,是鐵心要置人于死地!“……當時先生并沒多說什么,只是命我盡快整理出這份材料。另外,先生還砸碎了羅姑爺新年時送來的奔馬玉雕?!睓?quán)叔照實敘述著,并未加入任何自己的主觀判斷,簡明扼要,滴水不漏。“怎么……”丁冉張了張嘴巴,又狠狠閉上了,一絲沉郁飛上眼角。爸爸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人,為什么會惱羞成怒砸碎玉馬?難道說……這埋藏炸彈的行徑,和羅家有關(guān)?這怎么可能!失去爸爸這個大靠山,對羅嘯聲又有什么好處?仿佛能看穿丁冉心中所想一般,權(quán)叔淡淡解釋道:“羅家人早知道遺囑的存在,也知道先生想要更改遺囑的打算。是我故意透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