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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了。這時候我才知道家里出了事,急忙趕回來。但是怎樣能夠既救出你爺爺,又保住莊園呢?這個時候,是教授幫了我?!?/br>我知道父親的博士導師是著名的航空醫(yī)學家胡貝圖斯?斯特拉格霍爾德(Hubertus.Strughold)教授。“是胡貝圖斯?斯特拉格霍爾德(Hubertus.Strughold)教授?”父親點點頭。“結果怎樣?”“你爺爺出來了,一病不起。莊園保住了,我卻不能再置身世外。為了不再發(fā)生這種事,為了保護父母,保護莊園,還希望能夠想辦法讓約瑟夫早點回來,我加入了黨衛(wèi)軍。”這些事,我從來不知道,從來沒有人跟我講過。父親在他的回憶錄中也沒有提到過。在回憶錄中,他沒有為自己當年加入黨衛(wèi)軍的動機做任何辯解。他在回憶錄中說:“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成為參加黨衛(wèi)軍的理由,參加黨衛(wèi)軍是我在自愿的情況下做出的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由此在以后的日子里參與并犯下的累累罪行是無論如何都不可饒恕的?!?/br>“這就是你為什么參加黨衛(wèi)軍?”“是的?!?/br>“你以前從沒有提過,回憶錄里也沒有?!?/br>“為什么要提?為自己辯解嗎?幾百萬人死了,面對暴政,有人選擇反抗,而我卻為了自保,與之同流合污,我還能有什么理由為自己辯解呢?”“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是希望我從此對你有所了解,還是……”父親看透了我的心思?!拔也幌肭蟮媚愕脑彛也粫樽约恨q解,我只是要告訴你當時的真實情況?!?/br>“你后悔嗎?”“后悔,當然后悔。但是……事情總是那么奇怪,仿佛上天的有意安排,如果我不參加黨衛(wèi)軍,我就不會見到他,你的親生父親,傅昭。”父親又陷入了沉思,眼睛始終望著那些蘭花,嘴角掛著那絲微笑,仿佛他望著的不是花,而是人。我雖然心中著急,但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等著。良久,父親開口問道:“你說你看過我的回憶錄?”“是的,我希望對你多一些了解。”“謝謝你!海因茨!那你知道在去達豪之前,我并不了解那里的情況?”“是的?!蔽尹c點頭。“這一切都是事實,并不是我在為自己辯解。”“我相信?!?/br>“謝謝你!海因茨!”父親感激的目光叫我心痛。實際上當初看的時候,我是蔑視而又矛盾的。一方面我以為父親這樣說是在為自己開脫,另一方面我又不相信父親是個天生的儈子手。但是現在,我似乎應該相信他。父親在他的回憶錄中記述過:由于成績優(yōu)異,父親在拿到博士學位以后,仍被留在了斯特拉格霍爾德教授的研究小組里。他的工作是搞醫(yī)學研究,研究在飛行員遇險后出現高空缺氧、溺水窒息、體溫過低、心力衰竭等狀況時該如何救護,以挽救更多的生命。所以,參加黨衛(wèi)軍并沒有讓父親的生活發(fā)生任何變化,只不過在擁有科研人員身份的同時,他還是一個黨衛(wèi)軍的中尉。這種狀況讓父親覺得心安理得,并且持續(xù)了將近一年。漸漸的,他們的研究幾乎停滯不前。因為缺少大量的第一手資料,不知道人在出現上述危險時的生命體征和臨界指標,接下去的工作根本無法進行。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人體試驗。但是人從哪里來?赫爾曼?戈林元帥絕不允許他的任何一位飛行員參加這種極其危險的試驗,那么是否可以征集其他志愿者?1939年9月1日,德軍入侵波蘭,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全面爆發(fā)。拯救更多飛行員的生命變得異常迫切,于是,德國空軍、黨衛(wèi)軍與柏林的航空醫(yī)學研究所一起合作,希望早日攻克這些難題。這個合作的直接好處就是解決了試驗對象的問題。1939年10月,戰(zhàn)爭開始一個月后,父親接到調令,讓他去位于慕尼黑西北16公里的達豪集中營報道。(注:達豪集中營Korationsger(KZ)Dachau是納粹德國所建立的第一個集中營,位于德國南部巴伐利亞州達豪鎮(zhèn)附近的一個廢棄兵工廠,1933年3月22日,達豪集中營建成啟用。1945年4月29里,美軍解放達豪集中營。達豪集中營曾先后關押過21萬人,其中3.2萬人死亡,猶太人越5000人。)黨衛(wèi)軍已經在那里為這個研究項目建立了一個“設施精良”的實驗室。而父親的雙重身份使他成為最合適的人選。也就是說,父親在去達豪之前,并不知道那里正在發(fā)生的事情。“我記得很清楚,我出發(fā)去達豪集中營的那天是1939年10月9日,是10月的第二個星期一?!?/br>“等等,你是說10月9日?!蔽彝蝗淮驍喔赣H,叫道。這不是太巧合了嗎?“是10月9日,怎么啦?”父親不解地問我。“今天是10月9日?!?/br>“10月9日?今天是1966年10月9日?”我連連點頭?!皼]錯,你不知道嗎?”“是嗎?還真是巧啊。我現在都不看日歷了。這么說,整整27年了,就是27年前的今天,我第一次見到了他――你的親身父親?!?/br>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父親的面頰更紅了,嘴唇反而有些蒼白,太陽xue上突顯的血管微微跳動,深邃的藍眼睛閃閃發(fā)光。我知道他太激動了,應該去休息。但是我也很激動。我拿起約瑟夫放在茶幾上的藥瓶,看了看,倒出兩粒來,遞給父親。父親吃了藥,喝了水,看了我一會兒,開始回憶往事。☆、第二章囚犯(1)那天天氣很好,跟今天一樣,陽光燦爛,晴空萬里無云。在那之前,我還沒有執(zhí)行過任何軍事命令,所以我很興奮,又有些緊張,早早起來,收拾好行裝,到達安哈爾塔(Anhalter)火車站時還不到六點半,而我要搭乘的那趟由柏林開往達豪的列車將在七點整準時發(fā)車。那時候,開往集中營或是運送猶太人的專列,以及軍用列車都停在貨運區(qū),普通乘客是看不到的。當我來到貨運區(qū)的三號月臺時,那趟開往達豪的列車已經在那兒了。我注意到現場的情況好像有點混亂:機車的尾部停著一排軍用卡車,荷槍實彈的黨衛(wèi)軍士兵正把卡車上的囚犯押解到列車上。也許剛開始時,還是能保持次序的,但是,囚犯實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