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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克不能對你怎么樣,他會把對你的怨氣都發(fā)在他身上?!?/br>“他想干嘛?”我一把握住恩斯特的手腕。我握得太緊了,恩斯特用力掙開,咧著嘴直搖頭?!拔也恢?,但依我看申克絕不是你我這樣的人。”“你看?”“馬蒂,我在黨衛(wèi)隊的時間比你長得多。我知道黨衛(wèi)隊的做事方法跟別處不一樣,我也知道黨衛(wèi)隊里有些人是你在其它場合絕對碰不到的。但你必須習慣,至少要保持沉默。如果不是這樣,事情只會越來越糟?!爆F(xiàn)在是恩斯特抓著我的手腕,盯著我?!扒f別逞英雄,你—誰—都—救—不—了。”我慢慢轉開頭,避開恩斯特的目光。我知道他不是危言聳聽,他跟我說這些完全是出于好意。幸虧遇上他,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憑我的脾氣,以后會惹出多少事來。但是他呢……我根本不敢想,腦子亂極了。恩斯特的煙盒一直拿在手上,現(xiàn)在才想起來瞅了瞅。“正好還有兩根?!彼槌鲆恢нf給我,把最后一支刁在嘴角,把空煙盒捏扁,扔出窗外。要不是恩斯特捅了我一下,我準會一直發(fā)呆下去。我接過煙。恩斯特把倆人的煙都點上。我深深地吸了幾口,感覺稍微舒服一點。后來恩斯特有意岔開話題,我們聊起了以前在解剖室里捉弄同學的事。我們聊了很多,四年不見確實有許多話說。我有說有笑,似乎把早晨的事完全忘了。但同時,我總有一種不適的感覺,就好像我的整個心臟被什么東西箍著,不是太緊,可總歸不能自由、舒暢地跳動。那一天過得很平靜。我只在兩次吃飯時才碰到申克少尉。這時,我才認真地打量他。他應該比我年輕幾歲,但也說不準,因為他有明顯的抬頭紋,嘴角的皺紋也很深。他的皮膚非常白,有點發(fā)青的純白,讓人覺得在這樣的皮膚之下不會有血在流動。他的睫毛、頭發(fā)、只長出一點點的小胡子都是很淺的亞麻色,雖然淺,但其中的黃色卻很扎眼。他用了很多發(fā)蠟,希望改善頭發(fā)干枯的狀況,但效果并不理想。他的眉毛短而寬,尾部雜毛很多,讓我想起“掃帚眉”。他的眼睛是鐵灰色的,冷冰冰的,臉上的線條非常鋒利,下巴瘦削而尖銳。他的聲音非常奇怪,生硬,并且?guī)е环N震顫,就像金屬摩擦發(fā)出的聲音,這也許就是我一見他就有些反感的原因。他的眼睛,他的聲音,使我有種鋼鐵廠的感覺,冰冷而粗糙,還有鐵銹的味道。餐桌上沒出現(xiàn)什么尷尬的情況,大家好像是說好了的,都絕口不提早晨的事情。申克少尉也似乎忘記了他,整整一天,非但沒有找他麻煩,就連停站加水,衛(wèi)兵們都沒有打開悶罐車廂的車門。我暗自安慰自己:也許申克為了路上方便警戒,已經(jīng)讓衛(wèi)兵在出站前給車廂里留了足夠的食物和飲用水。但是整整一天,在一個幾乎密閉的車廂里,那一大群人……我真的很難想象。還好,現(xiàn)在正是秋高氣爽的季節(jié),宜人的天氣使他們的旅程不至于太過難受。他所在的八號車廂是囚犯車廂的最后一節(jié),緊接著就是作為餐車的九號車廂和我所在的十號車廂。用餐時,我悄悄留意了一下,實在看不出餐車里,或是別的什么地方有為這幾百名囚犯準備了食物,哪怕是最基本的硬面包,或者土豆。也許明天,前方車站會為這些囚犯們準備好食物,我就不要再杞人憂天了。怎么回事,我怎么竟然會為這些事?lián)??嗨,不就是因為他嘛。可是,擔心也沒用,這事我管不了。我牢記恩斯特的話,不再多管閑事。☆、第二章囚犯(4)晚餐后,大家仍聚在餐廳里,除了我們?nèi)齻€軍官以外,還有所有不當值的士兵。這就是黨衛(wèi)隊的風格,跟國防軍完全不一樣。我雖然不習慣跟這么多士兵在一起唱歌、喝酒,但由于恩斯特的努力,我跟申克少尉的關系似乎已經(jīng)很融洽了。在齊聲高唱的時候,我們所有的人都一手摟著伙伴的肩膀,一手高舉起酒杯。我摟著恩斯特,而搭在我肩膀上的是申克少尉。為我們用手風琴伴奏的就是早晨被我打的那個下士。唱完歌,先前被申克支走的衛(wèi)兵回來了。申克隨即走到餐車中央用湯勺敲了敲手中的酒杯:“好了,先生們,為了使我們的旅途不至于太無聊,我為大家準備了一些余興節(jié)目,一定很有趣的?!?/br>他的目光從所有人的面前掃過,好像在我這兒停了一下。接著,他指揮士兵收拾餐具,搬動桌椅,不一會兒餐廳中央就讓出一塊空地。在他們忙活的時候,我拿著酒杯,靠在一張餐桌上,心不在焉地看著。“帶他進來?!鄙昕松傥久畹?。車門一開,走進那個綠色的身影。我吃了一驚,本能地想上前招呼。恩斯特一把拉住我:“你還要酒嗎?我來給你倒?!彼麖奈沂掷锝舆^酒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猛然醒悟,趕緊點點頭?!爸x謝!”在恩斯特替我倒酒的時候,申克少尉慢慢地繞著餐廳中央那個綠色的身影轉了一圈,一邊仔細打量著他。最后站到了他面前,帶著一種非人性的,難以洞察的表情道:“晚上好,先生,知道為什么請你過來嗎?”“對不起,不知道?!彼驹谀莾?,雖然軍服較早晨有點皺,臉色更加蒼白,嘴唇也有點干裂。但風紀扣依舊扣得嚴嚴實實,軍服穿得整整齊齊,身姿挺拔,沉穩(wěn)鎮(zhèn)定,頭微微上抬,輪廓分明、細致、薄薄的嘴唇顯得很驕傲。我開心地看到:他站在那兒,竟然比申克還要高一點。“叫長官!”那個早晨被我打的下士咆哮著,揮舞起手中的木棍。不知什么時候,他的手風琴已經(jīng)換成了根粗大的木棍。申克少尉擺擺手,制止了下士的沖動?!皼]關系,我知道這不是他無禮,這只是因為他還不太明白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你放心,我叫你來完全沒有惡意,只是要謝謝你,為了今天早晨的事。我得承認,今天早晨如果不是你,當時的局勢很有可能就此失控,一場流血沖突在所難免,那是我們誰都不想見到的。所以,我,還有馮?邁森巴赫中尉,我們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謝。對嗎?長官?!?/br>申克少尉說話時,目光始終停留在那張年輕的臉上,微笑著,帶著一種夸張的禮數(shù),幾乎有一點侮辱。這種假裝的禮貌,不是對同類表達的禮貌,而是那種對死人表達的禮貌,就像是在才遭到槍決的死人尸首面前“持槍致敬”一般。我正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所有興趣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