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8
一個人不可能將妻子藏那么久,如果他把曾經(jīng)幫助過他們的人說出來,他就可以得到寬大處理。”“他同意了?”“很遺憾,他拒絕了。這就怪不得別人了?!?/br>我想問一下,中尉和他的妻子現(xiàn)在在哪兒。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不是我可以問的,問也是白問,上尉也不會知道。“長官,請原諒,我有些不明白?!蔽野炎C詞放回桌上,鼓起勇氣,抬起頭,希望自己此時已經(jīng)足夠平靜,能像一個旁觀者那樣來詢問情況。“這份證詞,雖然證明傅昭那天沒有參加集會,但是他幫助了猶太人,這會不會對他更為不利?”上尉叼著雪茄,透過煙霧看著我,他可能已經(jīng)這樣看我很久了。這時,他用一種理解、安慰的口吻說道:“這一點,你盡可以放心。證詞里說得明白,中國人當(dāng)初去的時候并不知道實情,是被施拉科夫欺騙利用的。他是外國人,在我們的軍校里沒有朋友,倍感孤獨,對于施拉科夫的請求他怎么可能拒絕。事后又被施拉科夫威嚇,不敢把這事說出去。”“那他怎么就這么傻,不說就是同性戀?”我明知故問,實則是自言自語,我知道為什么,我是心疼。☆、第七章代價(3)“因為他不是同性戀,所以他不知道同性戀是多么嚴(yán)重的罪行。因為他不清楚我國的法律,他也就無從分辨。他只是恪守誓言,這一點非常像我們德國人,令人尊敬。”我看著上尉,聽著他為昭辯解,我?guī)缀醣凰袆?,幾乎要崇拜他了。他是一個多么可敬又可悲的人。對于他的犯人,他從來不會費神去關(guān)心他們的生死、疾苦,他只是盡力把集中營管理得井然有序,成為其他集中營參觀、學(xué)習(xí)的樣板。而一旦知道某個犯人是被冤枉的,原有的罪名不成立,那個犯人就是個普通人了,也就是個“好人”了,上尉就會本能地為這個“好人”辯解,哪怕他不知道這個“好人”叫什么,甚至連編號都沒有搞清楚。這種感情,不知是淳樸還是虛偽?不知是熱情還是冷漠?不知道是該鄙視,還是該贊賞?“馬蒂,你知道我們的政府是世界上最好的政府,最講道理,最為老百姓著想。政府不會追究一個品行善良而高尚的人的無心之過,加之柏林的關(guān)照,你放心,關(guān)于中國人幫助過猶太人一事,政府決定不予追究?!?/br>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幾乎是歡欣鼓舞地脫口而出:“‘柏林的關(guān)照’,您是說斯特拉格霍爾德教授嗎?”“斯特拉格霍爾德教授?當(dāng)然不是,是亞歷山大?馮?法爾肯豪森將軍。(注:1935年——1938年間任蔣介石的德國軍事顧問)”上尉奇怪地看著我。“亞歷山大?馮?法爾肯豪森將軍?”我莫名其妙地重復(fù)了一遍。“聽說曾經(jīng)擔(dān)任過中華民國的軍事顧問,是他跟上面打招呼,希望盡快查清中國人的事情?!?/br>不對呀,上尉的說法跟我期待的完全不一樣。我為什么這么緊張?不是已經(jīng)不追究了嗎?我還怕什么?“您肯定嗎?長官,難道斯特拉格霍爾德教授沒有幫昭想辦法?”“你說什么呀?”上尉微微搖頭,疑惑地看著我?!拔铱梢钥隙ㄖ袊说倪@次獲救跟斯特拉格霍爾德教授沒有一點關(guān)系。我還肯定,你可以全身而退,也要歸功于中國人的證詞。”什么證詞?什么意思?我聽不懂,想不明白,教授跟我說,他盡了一切努力,動用了所有關(guān)系,來保全昭的性命,洗脫昭的罪行?!安恢档茫〔恢档玫?!”昭難道是說我不值得?我做出的犧牲根本不值得,因為我被騙了,教授根本沒有幫他,甚至沒有盡全力幫我?我像被雷電擊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兩眼發(fā)直。“看,這就是中國人的證詞?!?/br>那張紙塞到我手里。是昭寫的字,再熟悉不過,一看就是用那支萬寶龍金筆寫的。但是……但是……這是昭寫的嗎?他不會這樣寫!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些有力而流暢的圓體字在我眼前模糊起來,跳躍起來,藍(lán)黑色的墨跡變成了紅色,漸漸地聚成一片,那一片殷紅,殷紅的鮮血,正在從下水流走的鮮血,帶走了他的體溫,他的生命……不!真的是不值得!我在心中吶喊。我不值得你為我做如此大的犧牲!昭!“你別說,馬蒂,那個中國人真是聰明。他一直不說話,當(dāng)然,他不能說話,我都不知道他是否聽懂了,我一直很擔(dān)心,直到他把這份證詞交給我,我簡直興奮地想要去擁抱他。他不僅完全理解了我的意思,而且寫得非常真實可信,不可能有人產(chǎn)生懷疑。你看,他的證詞跟卡爾的口供完全合拍??柌幌胝J(rèn)真接受改造,想要依舊過著舒適安逸的生活,為了達(dá)到目的,卡爾向軍官、看守們獻(xiàn)媚。但是卡爾老了,沒有人對他感興趣,于是他想到了中國人,因為中國人年輕,漂亮,具有異國風(fēng)情,中國人的那種高貴是卡爾沒有的,因為中國人不是同性戀。卡爾把中國人騙到俱樂部,灌醉之后藏在那兒,又把申克他們叫去,等他們都喝得醉熏熏了,給他們表演助興節(jié)目……非常好!非常好!”上尉興奮地叫道,搓著手?!澳阒?,這樣一來,你,中國人,申克都擺脫了干系,罪魁是卡爾。一切順理成章,非常合理。”上尉在我面前攤開雙手,好像要擁抱我。還好沒有,他兩手重新握起,相互揉搓。“你看,馬蒂,這份證詞把你的罪名洗得一干二凈。你只是去救他,情急之下,你不明緣由,受卡爾的挑唆,誤傷了申克。中國人還宣誓作證,你跟他之間的關(guān)系是最純潔的友誼,是醫(yī)生對病人的責(zé)任,是病人對醫(yī)生的感激。因為你們的彼此信任,你們創(chuàng)造了奇跡,所以,你們把對方看作是最可信賴的朋友……多么偉大,多么感人,我都要感動地哭了?!?/br>好一陣沉默,我才發(fā)覺上尉的激情演講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還是坐在那里愣愣地不動,愣愣地問道:“那所有的罪過就由卡爾一人承擔(dān)了?”“是的,這不是最理想的結(jié)果嗎?”“那申克呢?”“馬蒂亞斯,馬蒂亞斯,你讓我說什么好呢?你怎么還不如中國人?”“難道申克就沒事了嗎?”“你和中國人也都沒事了。”“我是問申克。”我固執(zhí)地追問,現(xiàn)在,我完全是在依本能說話。因為我已經(jīng)無法思考,無法揣摩,無法辨別,因為我的心在流血,帶走我的體溫,帶走我的生命……“當(dāng)然不!”上尉的語氣恢復(fù)了那種程式化的官腔?!拔也粫屵@種事再發(fā)生的。你既然要在這里長期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