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就像為你定做的。”

“夫人說要穿正裝，我沒考慮一下就穿了?！闭阉坪跤悬c后悔。

“很好啊。你知道嗎，看見你穿，我有多開心？”

“你就這一套亞麻的夾克，約瑟夫一看就知道了?！?/br>
“那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不會在乎的?！?/br>
“不管他是不是在乎，馬蒂，答應我。”昭突然抬眼盯著我。

我有點害怕，低頭為他號脈，躲開他的目光。

“不要讓他知道！”

我明白昭指的是什么，卻無言以對。

“約瑟夫是無辜的，不要讓他知道我們的事?！?/br>
我現(xiàn)在最鬧心的是昭向玉求婚了，還被拒絕了，可他卻只字不提，我有點惱火。我想抓住他的胳臂，質(zhì)問他為什么這么突然就求婚？為什么不告訴我？現(xiàn)在被拒絕了，他打算什么辦？約瑟夫跟他沒關(guān)系，他該關(guān)心他自己的事才對。但是我不能說，沒法問，我不舍得，不忍心，我不愿意違了他的心意，我決定，只要昭不主動提起，我也不會提。每次見到昭，我都覺得愛不過來，疼不過來，我怕沒時間了，怕隨時會失去他，怕浪費每分每秒，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爭吵上。

“你們是不是都說好了，我看約瑟夫沒有絲毫察覺?！?/br>
“其實沒有，但大家想的都一樣。約瑟夫是好人，他那么愛你?！?/br>
我還是忍不住看昭，注視他的眼睛。很多時候，一句話會有許多不同的含義，要理解說話者的真實意圖，看眼睛是最客觀真實的。

坦蕩、真誠，就沒有嫉妒嗎？沒有失落，沒有痛苦嗎？愛到無私還是愛嗎？我也曾經(jīng)努力把你推給玉，可我的痛苦、矛盾與掙扎，天那，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想死，想解脫，可我不能，我把瑪麗當成你，在痛苦中呼喚著你的名字，我向上帝懺悔對恩斯特和瑪麗犯下的罪行，懇求上帝給予我懲罰，懲罰對我來說是快樂的，只是給我一點時間，只要一點點時間，做完我該做的事。

不，不僅坦蕩、真誠，還有哀傷。你實在是掩飾得太好了，連我都被蒙蔽。蒙蔽我們的是我們自己的心。我們眼睛看到的表象，必須用心去體會，如果我們的心不夠清透，不夠坦誠，那我們將看不到真實的東西；如果我們的心相隔萬里，我們也體會不到彼此的感情。

“我知道，你放心吧，他這個假期會很開心的?！蔽医o昭吃藥。“有件事想告訴你?！?/br>
“什么？”

“‘鐵錘’死了?！?/br>
跟我預料的一樣，昭沒有出聲，目光移向窗外，那布滿繁星的夜空。

“前陣子，營里要轉(zhuǎn)運一批犯人去薩克森豪森集中營，主要是政治犯，‘教授’和馬丁都在轉(zhuǎn)運名單中，不知為什么，‘鐵錘’也在轉(zhuǎn)運之列?！保ㄗⅲ核_克森豪森集中營位于德國首都柏林附近，是二戰(zhàn)期間德國占領區(qū)納粹集中營的指揮總部所在地。集中營占地400公頃，整個布局呈三角形，是按照納粹黨衛(wèi)軍頭目希姆萊的要求設計建造的，被認為是“現(xiàn)代化”程度最高的集中營。從1936年建立至1945年4月22日獲得解放，這里關(guān)押過20多萬來自歐洲各國的共產(chǎn)黨人、社民黨人、抵抗運動戰(zhàn)士、猶太人、吉卜賽人以及蘇聯(lián)戰(zhàn)俘，他們中的半數(shù)死于苦役、疾病或被槍殺和焚燒。）

“‘鐵錘’是刑事犯?！闭训穆曇舨粠魏胃星?。

“這批犯人運走之后，‘鐵錘’也再沒露過面。有人說他已經(jīng)被運走了，也有人說，那天執(zhí)行官發(fā)現(xiàn)這個錯誤，把‘鐵錘’的名字劃去了，他沒走，總之是他失蹤了。直到四天后，每周一次的清理化糞池時，才在池中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br>
昭依舊看著窗外，靜靜的，不說話。

“不知道誰干的，沒人想知道。他這樣的死法，很合適，很多人都松了口氣?！?/br>
我以為昭也會松口氣，可是，他說：“‘教授’和馬丁都走了？”他忽然握住我的手?！岸甲吡恕！?/br>
沒有報仇的快樂與喜悅，只有無盡的傷感和擔憂，為誰？為他？為我？

我們兩手相握，過了一會兒，我笑了笑，服侍他睡下?！澳闼瘯喊?，一會兒涼快了我會來關(guān)窗的。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去游湖。”

☆、第十一章約瑟夫（10）

我離開的時間不長，可回到餐廳時，發(fā)現(xiàn)歡迎約瑟夫的家宴已經(jīng)變成了只有我和約瑟夫兩個人的燭光晚餐。盡管心里十分明白母親的用心良苦，但我卻無法感激她，也無法恨她，只是很無奈。

“馬蒂，”見我進門，約瑟夫趕緊站起來解釋。“夫人說她們都用完了……讓我……等你?！?/br>
我擺擺手，將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在約瑟夫?qū)γ孀约旱奈恢蒙献隆２捅P已經(jīng)換過，餐具重新擺放。我相信現(xiàn)在的座位安排不是約瑟夫的主意，與其跟我面對面，他更希望坐在我身邊?？蛇@有區(qū)別嗎？

重要的是心情。此時此刻，那一切的精心安排：燭光、鮮花、美酒都顯得如此笨拙而又不合時宜。約瑟夫肯定也有同感，只是原因不同罷了。

這是他第一次坐在這個餐廳里用餐，完全沒有做好同情人一起享受兩人世界的心理準備。約瑟夫是個老實人，嚴格奉行無功不受祿的行為準則，這種從天而降的好運讓他坐立不安。

“你用好了嗎？”我笑著喝了口酒。

“嗯？”約瑟夫一直看著我。

約瑟夫面前放著沒有動過的甜點。我抬了抬下巴。“如果你吃好了，我們還是出去走走吧?！?/br>
“可是你……你還沒吃什么呢。”

我拿起餐桌上的酒瓶，“有這個就夠了?！?/br>
我站起來向外走，約瑟夫趕忙兩口把甜點塞進嘴里，緊跟上來，連酒杯都沒拿。

我也沒拿酒杯，因為不需要。

外面沒有我想象的黑暗，事實上很明亮，雖然沒有月光，但是繁星點點，好像無數(shù)面鏡子把月光反射到夜空的各個角落，還有那一排煤氣路燈居然亮著。母親居然把它點亮了，這標志著今天是個節(jié)日，可這是誰的節(jié)日？有幾個人感受到快樂？我苦笑一下，就著酒瓶喝了一口。

“看那！馬蒂！夫人把燈都點亮了！”約瑟夫也看見了，興奮地回頭望了我一眼，繞過噴泉，快步走到路燈下。他回頭時，眼神閃爍，歡快、驚喜，像個十幾歲的孩子，而我，苦澀的表情剛好被舉到面前的酒瓶擋住，應該沒有被他察覺。

約瑟夫站在一盞路燈下，一手勾住鑄鐵燈柱，仰頭凝望著，慢悠悠地繞燈柱轉(zhuǎn)了一圈。從18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