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說：不知道，那要等批準(zhǔn)。我已經(jīng)五年沒見到他了。她說：那就拿去吧。我說：我買不起，我沒有那么多錢。她說：不要錢，這里的東西都不是賣的。反正這煙盒的主人已經(jīng)用不上了，留著也是浪費，拿去吧……”

約瑟夫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后幾乎就聽不見了，伴隨著膽怯和猶豫，他的話里帶著淡淡的哀傷，為這煙盒原來的主人，為那位年輕美麗的夫人，為他惘然失去的愛情。

“謝謝！我真的非常非常地喜歡，我會好好珍藏，一輩子?！?/br>
面對我毫無生氣的信誓旦旦，約瑟夫的嘴角露出慘淡的一笑?！八_實很漂亮，我知道你會喜歡?！?/br>
“昭，你的禮物呢？你那時候整天刻，說是等到馬蒂生日的時候好送給他?！?/br>
“哦，母親，昭……”

“我刻壞了，夫人，我已經(jīng)扔了。您知道那是為了鍛煉，根本拿不出手的?！?/br>
我與昭交換了一下眼色，彼此心領(lǐng)神會。那只煙斗絕對不能拿出來，永遠都不能讓約瑟夫看見。

“先生，夫人，昭不方便，但他跟我說了?！眲偛排艹鋈サ挠衲昧艘恢恍⌒〉腻\盒進來?！斑@是我跟昭送你的，希望你喜歡，先生?！?/br>
“什么？”昭已經(jīng)送過我了，他不會再……我望向他，他也迷惑地微微搖頭。

我打開錦盒。一小塊長條的玉石，手指那么長，四四方方，見棱見角，說是玉石，我卻不能肯定，因為它有一半是血紅色的，濃稠、鮮艷，真的就像滴上去的血一樣。

“好漂亮的雞血石！”昭從我手里搶過玉石，仔細端詳?！坝?，你偏心啊，這么漂亮的雞血石，你都不告訴我?！?/br>
“你這人真沒良心，先生對你這么好，一塊雞血石你都不舍得?！?/br>
“不是啊，這東西給他簡直是浪費。”

“浪費？什么浪費？”我不明白。

“是這樣，先生，這雞血石是上好的印章?！?/br>
“印章？我知道，可是，這都光溜溜的?！?/br>
“是啊，還沒刻呢。先生，以后把你的名字刻上去，就是你的印章呀?！?/br>
“我的名字？刻這兒？我名字太長了。”

“所以，我說浪費嘛?！闭训靡獾匦Φ?。

玉一把把昭手里的雞血石搶了過來，塞給我?！皠e理他，他是眼紅。這是好東西，你先留著?！?/br>
“是啊，留著吧，就一塊沒用的石頭。”昭撇撇嘴，一派不以為然的樣子。

后來，昭把這塊雞血石要了去，在上面刻上幾個篆書的漢字：麥幽陽印?！胞湣弊?，取我的姓氏，邁森巴赫的第一個音。昭說中國有這個姓。“幽陽”，是昭給我起的字。昭說中國古人都有名和字，馬蒂亞斯是我的名，而“幽陽”是我的字。我搞不懂，昭自己為什么沒有字呢？反正我把這個“幽陽”理解為我的中文名字就好了。其大致意思是指初升的太陽，而這時的太陽因為太弱了，還在與黑暗的較量之中，當(dāng)然光明最終是會戰(zhàn)勝黑暗的。我覺得很貼切。知我者，昭也?！坝年枴?，是只有我和昭兩個人知道的名字，只有我們倆個。

☆、第十三章婚禮（2）

自從在獵人小屋見到約瑟夫，我和昭就避免獨處，避免單獨說話。這跟以前不同。以前是不敢正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清楚對方的意圖，盲目猜測，無所適從。而現(xiàn)在，我們不再需要對話，只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心領(lǐng)神會，心意相通，我們會彼此配合，顧及他人，在沉默與無言中相互扶持，艱難前行。

我將盡快去慕尼黑面見安德斯?舒爾茨，在這之前，我需要確定一件事，就是玉和昭的婚姻，玉是否最終答應(yīng)了？婚禮的大致日期？假如玉還在猶豫，昭就該盡量說服她，必要的話可以再次求婚。我焦急地等著昭的消息，可沒想到，跟玉談的人竟然是我。上帝啊！這件困難的、折磨人的事情為何又落到我頭上？

我們不在的這幾天，約瑟夫和韋德克，在村里找了幾個小伙子，把莊園里的水泥路都撬了，鋪上小石塊，把道路恢復(fù)成原來的樣子。暖房還沒有動工，約瑟夫說有些細節(jié)必須跟昭商量，于是，晚餐后，他們就去實地察看了。我本想跟了去，又覺得不好，施工上，我提不出任何建議，這樣跟著，算是湊熱鬧，還是狹隘心理？正猶豫著，就聽見玉在叫我。

“哦，玉，你是在找昭嗎？他跟約瑟夫去察看建暖房的地點了?！?/br>
“不，先生，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多好的晚霞，您能陪我嗎？”

“當(dāng)然，那是當(dāng)然。”

那天晚上，我在玉面前借酒發(fā)瘋，此后，我們還沒有單獨說過話，氣氛有些尷尬，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我是男人，應(yīng)該更有勇氣一些，但卻是玉率先打破了僵局。

玉伸手挎上我的胳臂，動作自然，神情放松?！跋壬?，我可以再叫您馬蒂嗎？”

“那是我一直盼望的?！?/br>
“那就好，馬蒂，我們走走吧?！庇裢熘遥_步悠閑地向湖邊走去。“我最喜歡德國的夏天了，陽光燦爛，氣候宜人。特別是一天中的這個時刻，晚霞把一切都染成了火紅色，天空、湖水、山林，所有的一切都是火紅的，飽滿，絢爛，感動。這幾乎可以稱為漫長的黃昏，簡直就是一種奢侈，一種饋贈，人們可以不慌不忙地休息，不慌不忙地做想做的事，可以長久地散步，長久地聊天……”

可以長久地zuoai，長久地依偎，長久地談情傷懷……

已經(jīng)遠離噴泉，四周空曠，沒有一個人。玉停下來，雙手搭著我的胳臂，仰起頭看我。“對不起，馬蒂?！?/br>
“不……”

“對不起。我一直想對你說。請原諒我。我不理解，不是因為狹隘、偏激，而是有些事情我不懂，所以，如果我傷害了你，請你原諒我。”

“不，玉……”道歉，感激，贊美，崇拜，如此多的情感，我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是盯著美麗的女孩，一味地搖頭。

玉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羞澀地笑笑，臉龐在晚霞的映射下愈加嬌嫩、動人。“知道嗎？我鼓勵昭去找你的時候是有私心的。我喜歡他，愛他，如果他再一次向我求婚，我絕沒有勇氣再拒絕一次，但是他并不愛我，我不甘心自己處于如此尷尬的地位，于是我讓他去找你，希望你們能得到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玉抬頭望天，望著那火紅的晚霞?！叭绻菢?，每個人都如愿了，都解脫了，我也就輕松了。但好像事情沒有那么簡單?！?/br>
玉太聰明了。剛才晚餐時，母親提到安德斯?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