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8
”我聽到他說的,但不明白這話的意思。長久以來,我習(xí)慣于不理會任何事,他們給我用什么藥?做什么治療?說什么話?送我去哪兒?還有我自己的病情,將要承受的刑罰,無力擔(dān)起的責(zé)任和牽掛,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不被打攪,能跟我的昭在一起。昭是愛我的。他從不指責(zé)我,也沒再提任何要求。他知道我盡力了。輪椅比花園里的長椅高。舒?zhèn)惐ぷ谖颐媲?,雙手放在我膝蓋上,微微揚起臉看著我?!岸冀Y(jié)束了,馬蒂,你自由了,你可以回家了?!?/br>自由?回家?昭自由了,我親自送他回家。他回到家了嗎?不知道。下次約會我該問問。我怎么老是忘呢?我還要告訴他,我把自己的家都丟了,把凱撒莊園丟了。“我讓他們辦手續(xù)去了,等弄好我們就走,我送你回去?!?/br>“哪兒?”我的聲音低不可聞。不僅是茫然、疑惑、害怕,沒明白,不可信,他又想搞什么?更因為我極少說話,一開口才發(fā)覺不太會控制音量了。“凱撒莊園?!?/br>“那不是……”“沒有。安德斯?舒爾茨死了,我們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文件,凱撒莊園還是你的?!?/br>我終于抬起眼睛。他的語氣那么溫柔,眼神那么真誠,嘴角噙著微笑。微笑……我記得這笑容,在夢里出現(xiàn)過。他穿著黑色的黨衛(wèi)軍軍服。今天他穿著灰色西裝。我從沒見他穿過軍服,除了在夢里。他問我問題,我說了,都說了,只要他問的我就會說。我越說越累,透不過氣,視線模糊,胸口針扎似的疼,背也疼,哪兒都疼。我大聲呼救,他卻不肯罷休。他叫來伯恩斯坦教授。等教授把我救回來,他接著問。這笑容冷酷、堅定、麻木不仁。我疲憊地?fù)u搖頭,閉上眼睛。有那么一刻,他沒說話。很安靜,有小鳥的叫聲,有微風(fēng)吹落樹葉。我以為他走了。“對不起……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不得不那樣做,因為我沒有時間。死了兩個,一個重傷,牽涉到蓋世太保和黨衛(wèi)軍,事情很棘手,所有在場的人都是嫌疑犯,我必須盡快知道真相?!?/br>死了兩個?他說過安德斯?舒爾茨死了。誰殺了他?我并不關(guān)心,那另一個是玉吧?我覺得眼睛發(fā)熱,嘴唇顫抖。我不想在他面前失態(tài),暗暗咬住嘴唇。“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把在場的人都控制了。請原諒。你母親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家里發(fā)生這么大的事,她依舊保持鎮(zhèn)定,不失優(yōu)雅、風(fēng)度,既要應(yīng)付我們,又要照顧賴寧格太太?!?/br>母親,一直到現(xiàn)在,我只有在需要她的時候才會想到她,從沒想過她也會需要我。原諒我,母親,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和困擾,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和痛苦。賴寧格太太?我這才感覺有什么不對。我中槍后一定發(fā)生了很多事。安德斯?舒爾茨被誰殺了,我不關(guān)心。玉肯定死了,我傷心欲絕,不愿多想,但必須想。玉死了,孩子呢?孩子怎么辦?有母親在。母親不會帶孩子。有賴寧格太太在。為什么母親要照顧賴寧格太太?我抬起頭,對上舒?zhèn)惐さ哪抗狻Kf我自由了,要送我回家。他會有什么目的。如果真是一切都結(jié)束了,盡管我現(xiàn)在身體還很虛弱,遠(yuǎn)沒有康復(fù),他也可以讓母親來接我,為什么非要親自送我回家呢?不管怎樣,他正在告訴我一些事,我不知道的事,我該關(guān)心的事。舒?zhèn)惐ど砸华q豫。“賴寧格先生死了。”我動了動嘴,想問怎么死的。“被槍殺的,跟打中你的是同一把槍,應(yīng)該是安德斯?舒爾茨殺了他?!?/br>我無比震驚,又感到憤怒?!盀槭裁床辉绺嬖V我?”“你很虛弱。差不多一個月你都在生死線上掙扎,我怕你承受不住。”承受不?。刻搨?!“但你卻對我使用保維淀(Pervitin)!”“我說了我沒時間!”他站起來,動作有點快,聲音有點失控?!拔也荒軐δ隳赣H和賴寧格太太使用嚴(yán)厲的手段,她們遭受了沉重打擊、悲傷過度、幾近崩潰。但我必須盡快知道真相。表面來看,一個蓋世太保死在你家里,是被獵槍殺死的。必須有人負(fù)責(zé)。你,還是你母親?不論誰殺了他,一定有原因,我必須知道真相。”他重新坐下,將手再次放到我膝蓋上,語氣平和了許多?!皩Σ黄穑也坏貌荒菢幼?。我必須抓緊時間,掌握主動。假如你真的有罪,我不會姑息,但假如這背后有隱情,我一定要想辦法救你。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不管這件事,你和你的全家必死無疑?!?/br>他說得很誠懇,像是真的。他要賭一把。賭什么呢?賭伯恩斯坦教授的醫(yī)術(shù),賭我是否真的犯罪。他贏了還是輸了?伯恩斯坦教授的醫(yī)術(shù)高明,我犯的不是謀殺罪,是叛國罪。“馬蒂,你瞞得我好苦??!”他握住我的膝蓋輕輕揉了揉?!澳阒?,甄玉的死一直讓我非常內(nèi)疚,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她沒死!你瞞得我好苦!”我糊涂了。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犯了叛國罪,但為什么是這種表情?為什么說我自由了,結(jié)束了,可以回家了?“是安德斯?舒爾茨騙了你。甄玉跟勞拉是同學(xué),要好的朋友,但勞拉沒有任何對甄玉不利的供詞。不論我多么懷疑,但是我沒證據(jù)。我原打算那天回來就放了她的,沒想到你搶先了?!彼π?,語氣輕松,好像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當(dāng)然,你的行為嚴(yán)格講起來還是劫獄,但有情可原,你被騙了,而且甄玉無罪,所以……忘了這事吧?!?/br>這么說,我沒有叛國。但安德斯?舒爾茨死了,不管是誰殺的,都應(yīng)該由我來承擔(dān)責(zé)任。“安德斯?舒爾茨早就垂涎凱撒莊園,卻苦于沒有機(jī)會。所以他鼓動你劫獄,以此要挾你。就在他將要成功的時候,你不顧一切地要送玉去慕尼黑。一旦玉去了醫(yī)院,你就會知道根本沒有通緝,玉不是逃犯,他的美夢就落空了,所以他寧可殺了玉,結(jié)果重傷的是你……我不能確切知道你中槍以后發(fā)生的事情,因為你母親不說,我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彼柭柤?,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不過我推測應(yīng)該是這樣:你中槍倒地,賴寧格先生也為了保護(hù)玉被安德斯?舒爾茨所殺,最后,安德斯?舒爾茨被獵槍打中。那個拿獵槍的人如果不是你母親就應(yīng)該是你提到過的韋德克。我審問過韋德克,他沒有承認(rèn),但我知道是他。本來我可以定他的罪,那也沒啥,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但你母親不干,非要把這個過失往自己身上攬,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