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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與家人溫馨團聚共度圣誕的機會。人總是這樣,握在手里的時候便心安理得地接受,從不想著去珍惜和感恩,等到一朝失去,手里空了,才痛哭流涕著追悔莫及。可是破鏡難圓,覆水難收,后悔兩個字,又有什么意義?-去決定別人的生死,對于卓揚來說是一件很困擾的事。他從小所受的教育里,能夠給一個人定罪的,只有法律。從道德層面來講,沒有人是完美的,因此也沒有哪一個人有資格堂而皇之地指責另一個人說,他是壞人,他該死……即便他真的該死。但是阿彪等人,又只能處死。如果任由他們接受正大光明的審判,就會牽扯出嚴予思買兇殺人的罪行,最后受害的,就是不幸重生成為了嚴予思的自己。說穿了,這個所謂的現代文明社會,依舊到處遵循著殘酷的叢林法則。那些男人的真正死因與其說是綁架和殺人,不如說,是觸犯了更強大者的利益。殺掉自己的真兇是嚴予思,可自己的死亡卻不是嚴予思一個人造成的。那背后,還有嚴予行的嫉妒,康玉珠的仇恨,嚴耀欽的冷靜決斷,甚至是混亂之中從背上踩踏而過的那些高貴賓客們,以及阻擋住了監(jiān)視器觀察范圍的裝飾物……當然,阿彪的綁架也是其中一環(huán)。阿彪等人雖然并非無辜,但他們犯下的罪行,卻不足以宣判死刑。自己不能放了他們,能做的,只是盡量讓他們痛快地死去,并答應三人,完成他們的最后心愿。卓揚是個沒有宗教信仰的人,不需要對神祗懺悔接受救贖。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或許有點幼稚可笑。人性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伤皇窍氡M可能保留一點堅持。他幫助爸爸送出了兒子心心念念、夢寐以求的禮物,幫助兒子傳遞給爸爸微小卻足以驕傲著對人炫耀的關懷,幫助丈夫告訴他的妻子,雖然我沒有給你好的生活,雖然我連一句暖心的話都沒有說出口,但是我依舊愛著你。既然死亡無可改變,就給活著的人留下一些希望吧。-如果這個梁淑芬就是阿彪的太太,又是被人暗中安排進了升悅工作,那事情恐怕就不單純了。贊伍絕對沒有膽子私下安排綁匪的老婆到酒店工作。難道和嚴耀欽有關?難道他心里,也有著和自己類似的想法?卓揚胳膊架在窗臺上,目光穿過長長的走廊,默默望先另一側包廂深處威嚴端坐在沙發(fā)上的嚴耀欽。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少面呢?有初入嚴家,絲毫不念父子之情,一味試探、利用的嚴耀欽;有祭漁島遇襲,將自己置于槍林彈雨中充當誘餌的嚴耀欽;有運動場中席地而坐,與自己促膝長談的嚴耀欽;也有生死關頭,決定先救小兒子,致使自己帶著絕望死去的嚴耀欽……還有……還有書房里一反常態(tài),暴怒著欲舉槍射殺嚴予思的嚴耀欽;還有宴會上面對冒犯了自己的男人,像個莽撞少年般親自出手去教訓的嚴耀欽;還有遇險之后忍著傷痛為自己取暖,卑微地祈求不再做爸爸的嚴耀欽;還有深更半夜,帶著牛骨偷偷跑去狗屋賄賂波比的傻乎乎的嚴耀欽……世間的人和事,果然沒辦法完全看清。是啊,他是誰呢?他是腦子里裝得下整座里島的嚴耀欽啊,而自己,不過是全部身心只裝得下自己的小小卓揚,不僅玩不過他,連看也看不透他。知道一個人的喜好、品味、性情又如何?試圖去看透嚴耀欽這個舉動本身,就是荒謬的。了空老先生說的沒錯,自己的失敗就是在于總是自以為聰明,到最后聰明反被聰明誤。過于相信自己的下場,就是被自己玩死了,唉……他自嘲地輕笑了一下,收回目光,將所有的雜念一揮而散,對著撲面而來的和煦春風,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漂浮著新開紫羅蘭的淡雅香氣,像是甘草,芬芳中透著清甜,真好。-嚴耀欽雖然一副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的模樣,注意力卻全在卓揚身上——他沿著長廊悠閑漫步,他回過頭來偷眼觀察自己,他立在窗口迎著風展露笑意……像這樣,出出進進把卓揚帶在身邊,時刻不離開自己的視線,讓人感到踏實又幸福。雖然他也知道,這樣的景象,很大程度上是自己蓄意制造出來的。那個少年就佇立在明亮的陽光下,頭頸微微揚起,瞇著眼睛,似在享受著春日午后的舒適與愜意。風輕輕掀起他額前幾縷碎發(fā),小心扯起了襯衫的一角,白色的棉質布料柔軟浮動著,他在笑。有那么一瞬間,嚴耀欽的世界變得很安靜,周遭散落著清澈的白色波光,密林深處,有一汪深潭,嘀嗒,水珠墜落,漣漪陣陣,水香悠遠。他隨意搭在沙發(fā)一側的大手緩緩收攏,又緊緊握起,仿佛無形之中,將什么珍貴的東西攥在了手心里一樣……-胡艾妮小姐姍姍來遲,以至宴席比約定的時間足足晚了三刻鐘。胡先生也對女兒的失禮十分不滿,一邊面有慍色地低聲責備,一邊謙遜有加地對嚴家父子表達著歉意。胡小姐一走進房間,濃烈的香水味道立刻嗆得卓揚一陣咳嗽。嚴耀欽回頭輕飄飄看了贊伍一眼,等對方開好窗,新鮮空氣注入進來,這才笑容可掬地與胡先生寒暄致意。嚴予行也適時問候了胡公子的近況,并對胡小姐殷勤招呼著。胡先生的祖籍也在里島,因此宴席的菜色并不奢華,都是根據胡先生口味特意準本的純正里島風味,第一道,便是蟲草蜆鴨老火湯,服務人員周到地幫助客人端盛湯水。嚴耀欽小聲附在卓揚耳邊叮囑道:“里頭加了黃酒、姜汁,太熱氣,你不要喝,小心咳嗽。”卓揚也不答話,似有若無地點了下頭。湯送到胡小姐面前,服務人員手上一滑,濃稠油膩的湯汁立刻滴灑在了胡艾妮的桃紅色西裝外套上。胡小姐“呀”的一聲驚叫,隨即罵出了一句很難聽的話。在坐的幾人都很默契地裝作沒聽見。服務人員自知犯了大錯,趕緊鞠躬道歉,提出可以幫胡小姐拿外套去清洗干凈,并愿意進行經濟賠償。嚴予行出于禮貌,也站在胡小姐的立場上訓斥了對方幾句。打從一出現,胡小姐臉上就帶著少許不悅,此時怒氣更重了。她是個在美國長大的女孩,不同于父輩兄長,滿腦子的人權與獨立,對于為了家族利益犧牲婚姻那一套,向來嗤之以鼻。就在今天出門前,已經與父親大吵了一架,此刻更加無法抑制自己的糟糕情緒。她一把推開躬身站在一旁的服務人員,向外走去,對方躲閃不及,被撞了一下,身體接觸之際,胡小姐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