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你還不肯原諒我們嗎？”鳳羽流著血淚哽咽道。

    金凌站著沒動，看著鳳羽鳳樂來到她面前，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衣袖。

    初到黃泉界時，雖然她表現(xiàn)得很淡定，但內(nèi)心多少有些惶恐不安。自從凌殺離開，她在天書院的每一天都是殫精竭慮，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可是在幽冥宗，鳳羽鳳樂成了她唯二的真心朋友。

    曾經(jīng)她以為幽冥宗和天書院不一樣，殘酷的規(guī)則之下也有真情存在，有紅葉谷這樣自強不息抱成一團努力對抗不公的團體，有屠血嬌的直白不虛偽，有戚宣兒的真性情，也有鳳羽鳳樂對她出自真心的關(guān)切。

    那時的她什么都沒有，鳳羽鳳樂卻可以時常到噬魂谷看望她，嬉笑玩鬧，給她做糕點吃，讓她緊繃的心放松下來。

    在成為親傳弟子之后一如既往的對待她，更是在她被下生死戰(zhàn)貼之后將她們的親傳令牌和全部積蓄交給她讓她逃跑。

    可以說，鳳羽鳳樂曾經(jīng)讓金凌有過快樂和感動，曾經(jīng)無比珍惜她們的美好，是她們讓金凌最初的道心得以存留。

    但也是她們，將金凌的道心摧毀。在這里遇上她們，早在預(yù)料之內(nèi)。

    那件事發(fā)生之后，金凌就一直在逃避，她不知道怎么面對，若要面對，她就只能在報仇和原諒之間選擇，但是她不愿原諒，也無法報仇，所以她最終選擇了遺忘，冷漠的看著她們自己毀了自己。

    但事情過去了這么久，金凌經(jīng)歷了太多，這件事在她心中的份量一天天減輕。比起鳳羽鳳樂的事情，傳承第一關(guān)中她面對的是更難以抉擇的事情，那一關(guān)都能過，這一關(guān)有何懼？。

    既然被留下了痕跡，那便就此抹去吧。

    金凌直視著鳳羽鳳樂，綻開笑容道：“實際上這件事我也有錯?！?/br>
    鳳羽鳳樂的幻像一滯，但下一刻金凌面色忽然變的陰冷，抬手一道黑芒掃過，鳳羽鳳樂的兩顆頭顱登時斷裂，臉上掛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掙扎問道，“為什么殺我們？”

    金凌殘忍的笑，“想殺，便殺了。”

    殺人，殺不在意的人，需要什么原因？如果她從一開始就不讓自己變的柔軟糾結(jié)，那么殺兩個人對她來說根本沒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她確實有錯，錯在不夠果斷。

    第413章 軟肋

    那被血染紅的白霧隨著鳳羽鳳樂向下的墜落，翻騰著加深了顏色，變作一團團黑霧滾滾而來，轉(zhuǎn)瞬便將金凌包裹其中，就連腳下的獨木橋也變作了寒光閃閃的刀刃。

    修道之路一如萬丈深淵之上過獨木橋，在茫茫白霧之中摸索前路，僅有的便是長生的信念化作一道亮光指引前路，不可回頭，要勇往直前披荊斬棘，斬斷獨木橋上一切羈絆，方能到達道之彼岸。

    而修魔之路比起修道艱辛萬倍，行走于刀刃之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不是墜落深淵粉身碎骨，便是被腳下刀刃傷及自身體無完膚。前方無光一片黑暗，能依仗的唯有一顆不懼生死的雄心，孤獨且堅定的走下去，讓自己變得強大一些，更強大一些。

    撕開這片黑暗，讓這青天再遮不住我眼，讓這大地再埋不住我心，讓這蒼穹諸界，任我肆意笑傲！

    金凌一步邁出，赤足踏在刀刃之上，這輕薄如蟬翼的刀刃，傳遞絲絲寒意入心，卻讓金凌覺得比那獨木橋更加讓人踏實，讓人覺得平穩(wěn)。

    一陣清風(fēng)自金凌心中刮出，推開黑色迷霧，為她打開前路。

    一個個的幻象阻礙前路，一聲聲拷問金凌的心境，一次次誘惑她沉淪，金凌面無表情，從容不迫的一個個斬殺，沒有一次爭辯，沒有一句廢話，將這些羈絆和疤痕統(tǒng)統(tǒng)抹去，讓自己的一顆魔心變得純粹。

    彼岸越來越近，已在目力可及之處，金凌浴血而來沒有一次停歇，卻忽然停在了彼岸前，擋在面前的黑色云霧中正不斷的播放著一個畫面。

    那是她離開幽冥宗前，在幽泉峰和無淵談判時的畫面，當(dāng)時她和蠱婆都被無淵的禁制折磨，而無淵卻忽然被逃跑的屠血嬌吸引了注意力，想要動手將屠血嬌滅殺。

    是她忽然出聲，交出無垢才阻止了無淵出手。

    “你魔中帶善并不純粹，你的善我并未斬除，你魔心難成，魔丹難鑄。”

    和自己一樣的聲音在心中叫囂，金凌看著那畫面一遍遍的眼前回放。

    她承認自己當(dāng)時是故意為之，屠血嬌這個人對她也有著很特殊的意義，她就好像自己的導(dǎo)師，一直指引著自己最初的路途。

    救命之恩，留人之情，內(nèi)門甄選前夕讓戚萱兒傳自己幻術(shù)精髓，蟲谷處境尷尬之時送功法給自己解燃眉之急，這些對于當(dāng)時那種心境的自己，都是難以忽視的恩情，即便這些都帶著屠血嬌自己的目的，她也不能說抹殺便抹殺了。

    成魔，難道就一定要變得冷血冷情，心狠手辣，喪心病狂嗎？金凌覺得這不是她要求的魔，而且當(dāng)時她的所作所為并沒有經(jīng)過什么深思熟慮，只是忽然想那么做，便那么做了而已。

    她想起了傳承的最后一重境界。夢生自在，對，就是自在，一切隨心，肆意妄為。

    “救屠血嬌乃我愿，我愿，便是我道，無關(guān)善惡，無關(guān)因果，僅我愿矣。若我愿，我可屠萬人，若我愿，我亦可救萬人，想殺便殺，想救便救，對錯善惡任由他人評說，于我無關(guān)，我僅求心中自在?！?/br>
    金凌輕聲說出這一句發(fā)自內(nèi)心的話，就像她曾說過，憐憫是強者的權(quán)利，雖然她不是強者，但在她有能力的時候，她并不介意做些臨時起意的事情，而做這些事并不代表她善良，她也不求其因果，只不過是恰好心情不錯罷了。

    面前的黑云慢慢散去，金凌感覺身體最后的重量被抽離，身輕如燕，心無負累，這本就是一道沒有標(biāo)準(zhǔn)答案的題，考得無非就是她對自己所走之魔道的堅定罷了。

    與此同時，在八卦空間內(nèi)看著金凌結(jié)丹的鬼魅疑惑出聲，他明明是在幫金凌重塑魔體，引導(dǎo)魔氣達成第一重境界，可金凌身上忽然爆開一道宏大的氣息，如狂風(fēng)過境，暴虐內(nèi)斂，冷漠到蔑視一切，好似掌握生殺予奪的王者，讓鬼魅的身子頓時動彈不得，分明就是至高重‘夢生自在’才有的威壓。

    這氣息來得快去得也快好似幻覺一般，鬼魅一恢復(fù)正常立刻查看金凌身體，剛剛還難以聚集的魔氣中，漆黑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