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羅致，甚至是都城的黑騎軍都起了疑心！所以才會說出“是故此次親征，寡人也唯有倚重將軍”，不然論資歷論情分，哪里有他譚綸什么事。

雖然一貫明哲保身，謹(jǐn)小慎微，然而既陛下的話都說到這里了，譚綸必須要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于是趕忙叩頭道：“陛下委臣以九鎮(zhèn)，寄臣以腹心，待臣一家猶如再造，臣雖肝腦涂地，不能稍報萬一。敢不竭股肱之力以報圣恩？請陛下放心，不論是都城還是邊疆有事，臣雖肝腦涂地，也替陛下守住北疆大營！北疆大營，永遠(yuǎn)只會效忠陛下一個人?！?/br>
楚昭那雙黝黑的雙目熠熠生輝，一時間竟美得叫人屏住呼吸。直叫人甘心為了這樣的天子付出一切。

又與陛下商量了一些行軍事宜，聽得外頭人報說崔大人求見，譚綸這才由蘇公公領(lǐng)著，緩緩?fù)鶎m外行去?；亓思抑校瑢⑦@好消息與妻兒老母分說一番，各自抱頭痛哭。譚母激動之下，竟顫抖著用燒紅的烙鐵在兒子背上烙下忠君二字，譚綸居然也甘之如飴，后來果真為了楚昭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這些都是后話，此處按下不表。

單說興慶宮內(nèi)，楚昭安撫了兩位大臣，便又馬不停蹄地召見崔景深。

因?yàn)闀r辰已經(jīng)不早，楚昭便與崔景深一同用飯，席間楚昭行止如常，不住給崔景深挾他愛吃的菜，然而兩個人之間卻總像是多了一層無形的隔膜，不復(fù)往日親昵。

吃過飯，楚昭突然拿出來一份密詔交與這位心腹愛臣，只道：“如果獾郎不能輔佐的話，彼可取而代之?！?/br>
平平淡淡說出石破天驚之語，崔景深聞言大驚，毫不遲疑地跪在地上，大聲表忠心。

楚昭心下嘆息，目光深邃地看著自己面前這位心腹愛臣：“寡人并不是不相信你。這一走，外頭說不得已經(jīng)有人盼著我去死了。此去萬一有什么意外，我倒寧愿朝政落到先生手里，也比落在那些祿蠹手里好很多?！?/br>
崔景深定定看著面前的君主，想要哀求陛下不要出征，然而理智和尊嚴(yán)都阻止了他這么說。

若為公，崔景深知道楚昭這一次出征必然有其政治考量，并不打算狠攔。

若為私，他崔景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婚，妻子有孕，更沒有了挽留借口。

于是崔景深只是低著頭，說道：“陛下已經(jīng)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這朝廷短時間內(nèi)，平穩(wěn)的運(yùn)行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無論如何，微臣總是替陛下守著這大楚江山，將你我二人未盡的改革繼續(xù)下午，不叫陛下的心血成空。至于取而代之，我崔景深可以保證，只要新君容得下微臣，微臣便容得下他?！?/br>
到底不再說什么萬死不辭也要擁護(hù)獾郎登基之類的話。兩人都很清楚，比起對皇室的忠誠，崔景深不過是看到兩人的情分上，才甘愿做楚昭的刀，若是楚昭不在了，獾郎又不是楚昭的骨血，崔景深哪里會看顧他呢？楚昭這道密旨，不過是請崔景深給獾郎留條活路而已。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楚昭便摳摳摸摸摳摳摸摸，很快從自己身上摸出一對兒百煉皤龍龍牙匕首，崔景深的眼睛瞇了起來，手在袖子里扣住勁弩，但很快便松開，心里卻疼得抽搐了起來。

竟疑我至此，難道君臣情份就此走到盡頭了嗎？

誰知楚昭搗鼓了一會兒，想了想，又將一支放回，又想了想，將那只取了回來，再想了想，又放回去。如是者三，即便崔景深決定束手就擒，也被楚昭弄得不耐煩起來，恨不得按住這小沒良心的狠狠親一口，哪怕被他一刀捅死呢？總勝過這般吊著人零碎折磨。

正準(zhǔn)備以下犯上一回，就聽楚昭小聲說道：“這對兒匕首是寡人自己設(shè)計(jì)用來護(hù)身的，還會噴毒煙發(fā)毒針，寡人每晚都放在枕頭底下。先生以后必定是招人暗殺的主，賜別的東西也不實(shí)用，這里把匕首分一把給先生。嗯嗯，這一把寡人帶去邊關(guān)，見刀如見卿，愛卿留一支在身邊，見刀如見朕?！?/br>
哈哈，每天晚上都枕著我送的刀入睡，看你還敢不敢欺負(fù)我侄兒。

正想到得意處，一抬頭，就看到暮色里崔景深面色蒼白，眼睛里有些可疑的閃光，幾乎是顫抖著雙手從楚昭手里接過槍來，卻再不多言，一板一眼地謝恩，隨后便緩緩離去。

在出征之前，楚昭接連著見大臣，又建立了上書房，提拔了原先被他打壓到泥土里取得世家入上書房，同時卻又把朝中的寒門大臣派去地方做事，無形進(jìn)一步削弱了地方大族的勢力。朝中眾大臣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楚昭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只有陳參心里明白：陛下這是為自己萬一回不來作準(zhǔn)備。讓上書房和南書房互相牽制，保證寒門和世家在某種程度上保持平衡，但是這樣做，卻大大削弱了皇帝的權(quán)利。

皇室的地位，似乎又回到了慶正皇帝初年的狀態(tài)。事實(shí)上是皇帝和貴族共同治理天下。

然而，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不同的地方就是陛下廢除了九品中正制，建立了完善的科舉取士制度。如此，起碼任免官吏的權(quán)利不在世家手里了，世家雖然也參政，但是卻不得不積極面對來自寒門的競爭，從而保證了世家貴族體制的活力，同時也讓下層寒門之人有了出頭之地。

而陛下建立上書房分權(quán)南書房，不只是為了保住獾郎的性命，更是為了崔景深這個權(quán)臣日后不至于死得太凄慘。想到這里，陳參心里不由涌起淡淡的醋意。

崔景深能夠做到的，我也能夠?yàn)楸菹伦龅窖健?/br>
這么想著，陳參便說：“微臣會在都城替陛下守住改革的成果。陛下且放心吧。”

第141章

北邊的明德門外的昆明湖大營中，黑騎軍一萬名騎兵和三萬步兵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一萬輕甲騎兵，就連馬兒都沒有半聲嘶鳴，陣列在前的騎兵隊(duì)伍中不聞半點(diǎn)聲息，足可見得治軍之嚴(yán)，將士們的控馬術(shù)之高超。

三萬重甲步兵更是如同鋼澆銅鑄的塑像一般，身上的鎧甲和兵器都泛著幽幽寒光，在秋風(fēng)中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重甲之外還有上千輛大車，車上裝的是山上的軍工廠新造出來的大炮。作為秘密武器，也將投入此次的戰(zhàn)斗之中。

奉命留守都城的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簇?fù)碇涣粝聛肀O(jiān)國的輔政大臣崔景深，陳參，林軒，方子安，盧恒等人，站在右掖門前等候著恭送皇帝御駕親征。都城的百姓知道皇帝御駕親征，也都涌上街，想要看一看自家美貌的陛下。

和大臣們相反，大楚的百姓對于天子親征這件事表示喜聞樂見，因?yàn)槌舜蠖鄬Τ褢延幸环N盲目的自信，認(rèn)為自家陛下就是美貌又能打，誰都比不過。

午時正刻，隨著一陣沉郁莊嚴(yán)的編鐘之聲，明德門外，繼而響起了出征的戰(zhàn)鼓之聲，號角聲也震天響，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