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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放心地轉(zhuǎn)身出了大帳。軍帳幕簾放下的時候,朱椿突然睜開了眼睛,眼中一片明凈,握成拳的手也終于松開了。天明的時候,夏子凌和沐晟一道過來,進了大帳,朱椿已經(jīng)穿戴妥當(dāng)了。沐晟道:“王爺,身體無礙了嗎?”“嗯,已經(jīng)無事了?!?/br>夏子凌道:“今日還是小心些,別再受涼,湯藥記得按時服用,出去多穿些。”朱椿轉(zhuǎn)頭看向夏子凌,后者卻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只把手上拿的一件披風(fēng)遞了過去。朱椿盯著夏子凌低垂的頭頂看了幾秒,一把接過他手上的披風(fēng),道:“我已讓大將軍集合全軍將士,現(xiàn)下就去沙場,讓他們看看本王好好的,哪有什么中邪之說!你們與我同去!”朱椿說罷一甩披風(fēng),已轉(zhuǎn)身向外走去。“是!”夏子凌與沐晟同時應(yīng)到。大營之外,鋪滿雪的漠北荒野空曠無比,遠處的百眼井依然壯觀,然而謠言破除之后,卻是沒了讓人看上去就發(fā)怵的感覺。十五萬軍士安靜立于荒原之上,從中間讓出了一條道。朱椿跟在藍玉身后從列隊后方一直走到最前方,最后在隊伍前方站定,面向萬千軍士。唐勝宗、郭英等人已經(jīng)先行在那里等著他們了。朱椿用上內(nèi)力,大聲說到:“日前,聽說有人在軍中散播謠言,說本王中邪了?”蜀王威嚴(yán)的聲音在荒原上回蕩,聽起來頗有震懾力,很難讓人相信朱椿今年才十八歲,士兵們不由自主肅然起來。“本王不過是小小風(fēng)寒一場,現(xiàn)下人就在此,無恙得很!有不信者可以上來與本王過招一試!”朱椿說到這里停頓下來,目光掃視著下面站著的一排排士兵。軍士們趕忙低垂了頭,生怕被蜀王看中了挑上去過招。且不說他貴為皇子,普通軍士哪敢對他動武。就算蜀王不計犯上之罪,他們也打不過啊。那日破了敵陣,押解幾百俘虜回來之后,蜀王的英勇戰(zhàn)績就傳遍了全軍,據(jù)說他一人就殺了一百來人,當(dāng)真是如閻羅般的角色啊。其實朱椿那日最多殺了五十人。但是軍中之事,本就容易夸大。十五萬大軍尚且要號稱三十萬,多算了幾個人頭也沒啥。等了許久,既然無人想來與他切磋一二,朱椿接著說到:“謠言是從何處傳出去的,本王不想追究,若是要嚴(yán)查,那些個造謠生事之人總是跑不掉的。但若是下次再讓本王知道誰在軍中無事生非,本王定然舊賬新帳與你們一齊算算清了!”朱椿說罷,將手中的銀槍擲出去,槍尖沒入第一排列隊的士兵正前方土中,穩(wěn)穩(wěn)而立。第一排所站的均是軍中千戶,被這么一震懾,紛紛把頭埋得更低了。朱椿訓(xùn)話完畢,把場面交還給了藍玉。藍玉與朱椿的張揚外露不同,此番上前先是沉默地看了面前黑壓壓看不到盡頭的明軍士兵一會,才緩緩說到:“即日起,延安侯與武定侯所率十萬部眾撤回大寧待命,我所率五萬人繼續(xù)向北行進!敵人就在捕魚兒海附近!”這事是昨日藍玉與唐勝宗、郭英兩人商定的,但軍中士兵并不知曉。軍士們乍一聽都覺得意外非常,秉承著遵守軍紀(jì)沒敢議論紛紛,心里卻是不解得很。就連夏子凌聽了這軍令都有些詫異。據(jù)說那查干巴日被押回來之后老實得很,許是想著既然成吉思汗老祖宗都放棄抵抗了,他們這些猢子猢猻抵抗還有什么用?很快就招了北元皇帝目前扎兵于捕魚兒海附近。現(xiàn)下陰兵借道的障眼法已破,俘獲了幾百敵人,又知道了元廷目前的位置,形勢正一片大好,藍玉下令繼續(xù)進軍,估計也無人反對。但這樣的情況下,他竟是要撤回十萬士兵,只帶五萬人突襲元廷,是何用意?藍玉沒有向士兵們解釋原因,作為一個大將軍,他也沒這個必要。因為承襲了常遇春的作戰(zhàn)風(fēng)格,從前作為副將的時候,他果敢豪邁,在軍中也算得上個霸道將軍。此次作為大將軍,卻一反常態(tài),沉默溫吞得緊。新出征的士兵只覺得這位大將軍沉默寡言,每每下達軍令都是只言片語,沒有多余套話。并且,似乎有些可欺?軍中傳出流言之事,若是遇到個蠻橫的將軍,心許要殺雞儆猴,不管找不找得到是誰傳出的,先拖幾個出來開刀。藍玉卻不然,流言愛傳就讓你傳去,他似乎不理不睬。如今,藍玉又下達了讓十萬人撤兵的軍令,看來怕是抵不住延安侯和武定侯的威儀,五萬人能干什么?這北伐,估摸著不久之后便要終結(jié)了吧。然而,藍玉確實不管士兵們怎么想,下了軍令,徑自解散了隊伍。回到營帳之中,三人討論藍玉此舉的時候,沐晟不解道:“大將軍此舉,我覺得恐怕是不大妥當(dāng)?!?/br>朱椿輕笑了笑,“有何不妥?我看他是深思熟慮之后才下的軍令,定然已布下萬全之策?!?/br>由于藍玉與母妃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朱椿從前些年就對藍玉很是關(guān)注,目前朝中諸將,若論武藝,藍玉不一定是最厲害的,但是論用兵和計謀,他卻覺得無人能出其右。夏子凌也道:“我也覺得藍玉定然胸有成竹?!?/br>他的理由,卻是和朱椿不同,源自于他所掌握的歷史知識。沐晟:“……”被朱椿與夏子凌這么反駁,沐晟頓時覺得自己似乎就跟個不懂帶兵打戰(zhàn)的人一樣被歧視。十萬人撤軍之后,藍玉果然召集了他余下的五萬人馬,在漠北荒原上進行一次新的誓師。眼前仍然是壯觀的百眼井地帶,時間依然是清晨旭日初升之時,天氣已經(jīng)不復(fù)前幾日的陰霾,耽擱了這么幾日,肆虐的狂風(fēng)已經(jīng)停止。藍玉的心境,卻也與前幾日截然不同。“諸位將士,猶記得五月之前,大家齊聚長江邊上,皇上殷殷囑托‘倍道前進、直抵虜廷,肅清沙漠、在此一舉’。領(lǐng)了如此圣諭,我藍玉便沒有想過失敗而還!此番如若不能蕩平北元,我藍玉誓將首級留于這漠北之地!”“敵人就在前方,為大明朝建立不世功勛的重擔(dān)交托在你我肩上。過了百眼井地帶,前行四十里便可到達捕魚兒海,那里將成為此行的決戰(zhàn)之地?!?/br>“你們今天站在這里的人,都是曾經(jīng)與我藍玉一同南征北戰(zhàn)的部眾,然而今日起,你們將承受比以往更艱苦的磨練?!?/br>“我要五萬部眾合為一人,隱匿于荒野中。行軍時腳縛麻布,做飯時xue地而炊,交談時止于耳語,但凡有露出聲響讓敵人窺破我軍行徑的,殺無赦!”藍玉說罷,目光一橫,“如若有做不到者,本將也不強留,撤退的大軍還未走遠,可自行追去!但如若決定跟隨本將者,但凡違反軍規(guī),無論何人,本將絕不手軟!”“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