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抬到我的臥室。看他醒了再把他揍暈。其余眾人押到柴房，好吃好喝的供著。”

董之武說道：“魚之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魚之樂匆匆道：“鞠成安出事了?！?/br>
董之武恨道：“又是你惹的禍！”

魚之樂身形一滯，回首說道：“現(xiàn)在我就去把這禍害給平了！斬草除根永絕后患！”

天色堪堪入暝，殿前侯府未點燈火。光影昏暈下他面色滄桑頗有魚死網(wǎng)破的架勢。

魚之樂大搖大擺出了府門無人敢阻攔。他手持柴盧魚符進(jìn)了大明宮，一路直奔含元殿。

有司勘獄鐵證如山。要等到劫鞠成安的法場已經(jīng)遲了。兵貴神速他一定要趁這種時機(jī)才能亂中求勝火中取栗。

至于是一同被俘，還是引頸就戮全然不在魚之樂的心思考慮之中。

鞠成安追隨他數(shù)年托付生死。袍澤之義情意之恩深重如山。他唯有以死相報。

丹鳳門前宗正寺卿李南瑾車駕赫赫前簇后擁招搖而來。有內(nèi)侍匆匆迎上，與李南瑾隔著車窗耳語幾句，便見他擯退眾人，由內(nèi)侍駕車改了路線，向上陽宮疾馳而去。

魚之樂站在獵獵寒風(fēng)中驚疑不定?；实壅俟呻胖忌套h北疆軍情，參詳軍隊調(diào)防，為何不在正殿含元殿，而是在自己寢宮？

此事頗有可疑！

他望向首陽山最高處的宏麗殿堂。未宣召而擅自入上陽宮，是刺探君情，是抄家滅門的大罪。他手中符節(jié)為崇文館專用，級別甚低經(jīng)不起盤查。若被發(fā)現(xiàn)必將置李元雍于不利之地。

魚之樂心中一橫脫了甲胄潛身避開三九巡防的北殿軍，倏然轉(zhuǎn)入麟德殿側(cè)殿偏僻書房，隱身重重紗帳之后，聽著眾人低聲議論。

正值光祿寺卿傳膳，流水價的宮人腳步匆匆經(jīng)過他身旁。

片刻宮門闔閉，久久沉默。

皇帝與三省官員枯議了半天邊疆亂事，早已疲憊不堪。

令狐詹握著絕密情報，說道：“靈州刺史杜忠嗣又命人傳來羽書密函。鐵勒酋長利粟毒伙同其他部落起兵犯境，鐵勒九姓擁兵十幾萬，憑借天山之地利，攻破吐谷渾，吐谷渾王曷諾率殘部逃到靈州，向大唐求救。鐵勒俘虜?shù)氖恰轮Z王妃，大唐宗室女宣化公主。陛下，邊疆雖未告急，但公主危難，救還是不救？”

皇帝沉吟良久，說道：“鐵勒九姓向來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偏偏春天大旱，靈州千里之地雨貴如珠。于這初春耕作之時開戰(zhàn)，正是我方軍事人心思?xì)w、情緒浮動的時候啊。滋糜費巨，這場仗，若能不開才是良策。至于宣化公主——”

魚之樂呼吸粗重陡然捏緊了拳頭。他幾乎瞬間就沖了出去請求一戰(zhàn)。

吐谷渾正處北國原野與突厥鐵騎之間，是為朔方的緩沖和鋪墊。

出烏鞘嶺人人傳誦這位深明大義以稚弱身軀力撐吐谷渾王室數(shù)十年的宗室公主。

出烏鞘嶺便是戈壁大漠，黃沙飛揚(yáng)，戰(zhàn)馬廝烈，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大漠風(fēng)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轅門。

數(shù)十萬將兒浴血沙場，正和鐵勒十五部廝殺得昏天黑地。

令狐詹說道：“如果不救宣化公主，則尚有另一事難以擱置。若吐蕃起兵呼應(yīng)，以小勃律進(jìn)入西域，北行數(shù)千里，與突厥連兵攻北庭，這可如何是好？”

皇帝沉默不語，李元雍卻已按捺不住，搶道：“為何我們不能兵分兩路，離間吐蕃，同時堅固邊城嚴(yán)密防御，分化而攻之？”

魚之樂躲在暗處皺眉緩緩搖頭。靈州刺史與朔方節(jié)度使向來不睦互有掣肘。孤軍千里深入后援必須源源不絕。若有人生異心斷其后路，則朔方甚至整個西北道危殆矣。

皇帝亦慢慢搖頭，手掌捂住腹部神情難忍痛楚。片刻后說道：“你們思慮的是。此戰(zhàn)，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若我宗室子女被俘而遭受凌辱，是朕的恥辱。千秋萬載后世說起來，會說朕是個任人宰割的無能之君。就命凌朝暮為瓜州長史，授右領(lǐng)軍衛(wèi)將軍、檢校代州都督，前往靈州整頓軍務(wù)，出擊突厥部阿史那策蘭，務(wù)必救回宣化公主?！?/br>
皇帝手捂腹部汗水潸然。李元雍端過一盅清水，皇帝就著他的手喝了，又?jǐn)嗬m(xù)說道：“新城郡王雖然謀逆，但他畢竟是朕子侄。他血嗣不繼，女兒宣化當(dāng)年又一直伴隨朕左右，孝心拳拳。后來和親，又挺身代替了永光……朕身體不適，有些乏了……”

他一言未盡便覺腹中墜痛，如遭千斤巨石重錘。他手掌緊握住李元雍手臂。李元雍見皇帝面色慘白身體蜷縮，心中一驚遽忙起身道：“皇祖父！您怎么樣？快召御醫(yī)！”

趙弗高慌張跑到殿門處，一疊聲高喊道：“起鑾駕！快去太極宮！快詔袁天師佐備藥丸！”

皇帝聲息漸低手掌無力垂下。

李元雍心中疼痛淚水不斷滾落，輕聲喚道：“皇祖父……祖父……”

身側(cè)重臣驚懼不已，人人屏息看向皇帝?；实鄞缴l(fā)青眼睛血紅，舉動間已然風(fēng)燭殘年，臉頰帶瀕死之象。

皇帝慢慢喘息，虛弱道：“你阿翁死不了……服一丸藥便好。你在此執(zhí)筆，為朕擬旨吧。”

片刻內(nèi)監(jiān)紛亂抬進(jìn)輦駕，皇帝扶著趙弗高踉蹌而去。滿宮北殿軍侍衛(wèi)俱隨之起身。

三部官員紛紛起身告辭，轉(zhuǎn)去政事堂。

第四十四章刺殺（下）

麟德殿重宮深寂人聲杳然。

李元雍獨坐大殿，研了金墨提筆寫詔書。他喚了秦?zé)o庸更衣續(xù)茶，久無人應(yīng)。心中疑惑，前往側(cè)殿查看究竟。

魚之樂聽的人都散去，巡防侍衛(wèi)敲擊金匱等待輪值換守。他剛剛站起身便見到李元雍腳步匆匆趕過來，嚇了一跳，連忙藏到紅柱后面掩住身形。

他本意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結(jié)果這“獻(xiàn)帝”突然轉(zhuǎn)到偏殿倒嚇得他如同墻角小鼠惶恐不安。

魚之樂咬了咬牙。今日事勢必不能善了，鞠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