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韋三絕。

他馬旁左右側(cè)將陌刀一彈，槊尖斜挑將長刀挑飛。韋三絕扣轡向前踏進一步，難以置信喝道：“怎么是你？！”

魚之樂不答，長劍抖開雪白鋒芒，閃電之勢耀人眼目，直撲韋三絕面門而去！

韋三絕氣勢如狂，穩(wěn)坐馬上暴喝道：“你敢！”

魚之樂單槍匹馬劍尖直奔北殿軍。金吾衛(wèi)弓馬刀劍全部出鞘，掠陣迎敵！

黑衣人全部現(xiàn)身，站立鞠成安左近，以弓弩射出箭矢遙助魚之樂。韋三絕喝道：“都給我住手！退下！”

北殿軍登時一愣，各自收兵面面相覷。

魚之樂收劍躍過北殿軍，奔至鞠成安身側(cè)。單腳踩住馬鐙斜身一滑。黑衣刺客順手一拋將鞠成安拋到他馬背上。

韋三絕吼道：“過來！他們是突厥人！”

魚之樂毫不理睬。他撮指長嘯，明德門西側(cè)頓時門閂響動，儀門閃開一條縫隙。

韋三絕面色晦暗，怒喝道：“你這個叛徒——攔住他們！”

北殿軍再度狂奔追趕，與黑衣刺客戰(zhàn)成一處。

儀門處亦是刀劍交錯，廝殺聲震天。魚之樂咬牙更不停頓奔出長安，馬蹄翻飛筆直煙道，將北殿軍遙遙甩至身后。

鞠成安伏在他身上，呻吟出聲。忍痛道：“城西三十里。有接應(yīng)?！?/br>
魚之樂默不作聲，依言策馬狂奔。眼中淚水迷蒙，不住隨風(fēng)滴落。

鞠成安道：“……對不起?！?/br>
魚之樂漠然道：“無妨。與你無關(guān)?！?/br>
鞠成安慢慢搖頭。聲音散于深夜風(fēng)聲。他低聲道：“不是……這個?！?/br>
兩側(cè)山道唿哨聲四起。不時有黑衣人出現(xiàn)策馬隨在身后。

魚之樂心內(nèi)隱約不安。

飛騎如離弦之箭奔向黑夜。魚之樂不時回頭看身后沉默追隨的黑衣人。心中不安愈發(fā)劇烈。

鞠成安道：“停?！?/br>
夜風(fēng)嘯聚山林。驟雨兇悍蠻橫，漸成狂勢。

魚之樂勒馬站于幽冥參天古木之中。雨中林深處，沙沙聲逐漸傳來。

那人身穿黑衣，鼻如鷹鉤眼神兇狠。手持長弓自黑暗處策馬現(xiàn)身。身后涌現(xiàn)無數(shù)同樣穿著的彪形大漢。

仇人相見分外明白。魚之樂目眥盡裂，挺直脊背道：“是你?！?/br>
祖毒王點頭，仍舊是那副傲慢強調(diào)。道：“不錯。”

魚之樂沉默片刻，才道：“我以為你已經(jīng)退回了沙漠?！?/br>
祖毒王眸光鋒銳，笑了一笑，便如刀光割裂血rou軀體。道：“本來是要回去的。只是有事耽擱了。沒辦法細說，中原人總是優(yōu)柔寡斷。不過還要多謝你救我的兒子?！?/br>
魚之樂喘了一口氣。難以置信，震驚道：“你說什么？”

祖毒王漠然點頭，道：“過來。”

鞠成安松開手臂，滑下馬匹。他踉蹌緩步走向祖毒王。

魚之樂顫聲道：“站住?！?/br>
鞠成安身體木然停住不敢回頭。

魚之樂只覺身體寒冷。雨水流入他脖頸浸濕了他的心脈。他說道：“你是——你是他的兒子？”

鞠成安沒有任何回應(yīng)。僵直站在風(fēng)雨中。

魚之樂吼道：“鞠成安！你個懦夫！你回答我！”

祖毒王道：“不錯。你看看他的眼，再看看他的箭法。你就會知道，他是我的兒子。他是突厥的子孫。是草原上的雄鷹?！?/br>
魚之樂不理睬他，只覺他聒噪尤勝往日。他吼道：“你聽見了沒！鞠成安！你給我回來！”

祖毒王道：“你們漢人有句話，救命之恩，當(dāng)涌泉以報。來日沙場見面，我不殺你?！?/br>
魚之樂眼角赤紅抽出長劍，吼道：“這些突厥賊子！我讓你回來！你聽到?jīng)]有！”

他覺出胸骨疼痛淚水灼燒。繼續(xù)吼道：“你是室韋人！鞠成安！突厥與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給我回來！”

鞠成安肩膀一動慢慢回頭。大雨落下，他目光閃爍唇角有凄涼笑意。

魚之樂面部冰冷卻又覺得雨水炙熱，沿著他的臉緩緩下滑。他大腦昏厥眼神朦朧，有些看不清楚鞠成安的表情。

第八十三章義絕

“今夜本將來替天行道——呸！搶牛羊。饞得不行。這是誰？”

“叫什么名字？室韋人？怎的獨自一人在汗王帳中？是男寵？”

“來，讓爺先寵寵你?！?/br>
“給我唱個歌聽?！?/br>
“我做了你們的可汗，鐵矛多如森林，野馬在獵場奔馳。

天狼是我們的福兆，藍天作廬帳，太陽是我們的旗幟。

你們拿起弓盾和盾牌，我將用火焰的劍劈開大地……”

“賭了！押這小哥，這是草原來的可汗！看這張臉！端的英俊帥氣。——開大！大！”

“喜歡喝酒么？喝！不識抬舉！喝了，我就念詩給你聽。長相思，在長安……”

“別再跟著我了。你都跟了我三天了?！?/br>
“末將……身犯軍法，還請將軍切勿留情，施以棍刑……”

“我不許你去?！?/br>
“我救了你……兩次?！?/br>
“我們回北疆吧。以前的日子，多么快活。”

“你想不到我要的是什么嗎？你想要的，是別人的心。我想要的，是你的心。你能不能給我？”

“那晚——你是為了救我，是不是？”

“你若負我，我要你納命來賠?！?/br>
“……對不起。”

“無妨。與你無關(guān)?！?/br>
“不是……這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