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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崔靈襄開口:“若枉縱性命于李元雍的刀下,他日被他知曉真相,你猜溫王會不會愧疚自責?為何不痛痛快快招認這一切,皆是突厥人所為?將所有責任,全部推到鞠成安身上?”他在教他求饒。魚之樂也道:“陛下曾說,他是我的哥哥?!?/br>崔靈襄目中有思索不解,他靜靜想了想,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出聲。魚之樂說道:“何時行刑。是賜酒,還是斬首?”他已失去全部求生欲望。徒留一具空殼,黯然麻木接受全部的懲罰。崔靈襄緩緩坐直身子,雙手握住官袖,說道:“東宮伴讀裴嫣有命,令內(nèi)侍秦無庸灌鉛?!?/br>魚之樂凝眉思考,說道:“灌鉛?”衣袖遮掩,掩住他指尖的一縷蒼白。崔靈襄道:“鉛一入肚腹就會凝固成硬塊??v使墜入阿鼻地獄,也休想轉(zhuǎn)世為人。”魚之樂說道:“這廝還是這般歹毒。”崔靈襄道:“是他歹毒,還是你愚蠢?”魚之樂仰首看他,眼中閃過一絲迷戀。說道:“那日陛下生日,亦曾是我的生日。你可曾聽見,我對你說過什么話?”崔靈襄思索半晌,輕輕搖頭。魚之樂定定看他,神情堅毅唇角噙流里流氣的微笑:“若卿遭如此危難,則某亦會救之。若卿需要某赴湯蹈火,則某甘之如飴。”甘之如飴。崔靈襄聽他說完仿佛不懂他話中何意。他說道:“李元雍心地狹隘剛愎自用,性格偏執(zhí)為人刻薄,他做事一意孤行嚴酷苛刻,不是百姓心中的明君所向。你可知道?”他二人相識已久,想不到第一次推心置腹開誠布公竟是在陰厲森森的刑部大牢。一人在生門外,一人在死牢內(nèi)。魚之樂愕然說道:“但他是皇帝長孫,是……”崔靈襄道:“廣平王心機深沉,長安城中無數(shù)心腹,若你一死,誰能為他圖謀?他再遇到艱難之事,誰能前來搭救?你怎能保證,他就一定能夠平安活到當上皇帝那一日?”崔靈襄不假辭色,又道:“你可知裴嫣,是個怎樣的人?你可知今日封賜太子,明日就是他裴嫣權傾朝野的肇始?你可知朝黨之爭,藩鎮(zhèn)奪權愈演愈烈,國勢危殆遲早再演甘露殿之禍?”魚之樂面色頓時頹敗,他雙手掩面掩住悲戚之聲,唯有淚珠從指縫中滾滾而下。崔靈襄一針見血,問到他內(nèi)心最惶恐最不安的驚怕牽掛之事。崔靈襄緩緩道:“你可知,為何我此時會站在這個地方?”魚之樂壓抑抽泣,一言不發(fā)。崔靈襄咬著牙心海翻騰,續(xù)道:“與其等他將你曝尸天下,掃盡你的顏面,不如今晚,我提前與你做個了斷如何?”第九十章詰問李元雍神色恍惚提著卷軸,心不在焉轉(zhuǎn)過雙闕連甍的大明宮,走到麟德殿前。宮人手牽金線翠玉,陳列儀仗玉琮。為冊封典禮忙碌不堪。將富麗莊重的大明宮布置的更為照耀閃亮。明明是冊封東宮,卻堪比皇帝登基。溫王走得極慢,身后諸侍衛(wèi),諸舍人,到太子內(nèi)坊局諸位官員都頂著烈日跟在身后。不敢近也不敢遠。神策軍、云羽衛(wèi)手持鐵戟鎧甲鮮明,站立麟德殿外,睜眼看著臉色木然衣衫鮮明的李元雍。宮殿千門,廨署百司,三省六部九卿重吏見到他,均浩蕩讓出一條道路,紛紛躬身請安。李元雍舉目看著金雕碧樹,煙繞畫梁。隔著金碧輝煌的朱紅銅門,無聲看著皇帝寢殿。趙弗高迎到面前,說道:“殿下稍安。陛下神思困倦,正在休憩?!?/br>李元雍面無表情走過他身邊,徑直入了天子寢宮。四處帷幕垂掛蓮花香盞,清涼冰山絲絲融化。兩側(cè)寺卿、官員、御醫(yī)回首望見是溫王,不住起身行禮。李南瑾站在皇帝榻前愕然回首,他反應極快說道:“太子殿下,見天子禮儀何在?”他在好心提醒他。李元雍恍若未聞看也不看他。皇帝面色平靜不辨喜怒。他慢慢摸索,坐直身子。說道:“孩子,你來了?!?/br>李元雍走到御前,怔怔看著自己的祖父。他說:“我要一個解釋。”他忽然聲色失控,眼淚紛飛:“你為什么騙我!為什么你們都在騙我!”寢殿中三省六部官員俱皆震驚!溫王今日不跪不拜,不蒙傳召走到麟德殿,已是犯了大忌。他一張嘴,幾乎將諸位同僚嚇暈當場。李南瑾尤其冷汗淋漓,溫王這大不敬的罪名怪罪下來,這不知進退不懂禮儀的無禮言語,這百官之前詰問皇帝的犯上作亂,幾十雙眼睛眼睜睜看著,皇帝如何下的來臺!天王老子要找人發(fā)火,這教導不嚴的罪責,他宗正寺卿李南瑾,第一個就跑不了!皇帝眼盲不能視物。神情頓時銳利冷酷。李南瑾想:我要不要暈過去?暫且蒙混過關也好!皇帝緩慢開口:“都退下吧。李南瑾留下?!?/br>李南瑾十分不甘愿在這種場面出現(xiàn)。他點頭不語鎮(zhèn)定如常,望著魚貫退出的諸同僚目光悲涼幾乎悲戚大哭。殿門沉重闔閉。李元雍聲音艱澀,說道:“皇祖父,我為何一直偏居府州,二十年來,呆在遷安王府?”皇帝聽著他的聲音,向他伸手。坦誠回答:“朕為你安全。宮中人多嘴雜,朕……精力有限,無力應對?!?/br>李元雍問:“是無力應對,還是不想見到我?”他問的太過尖銳,皇帝心中勃然生了怒氣。他默默沉思片刻,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