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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幾個字都要事先掂量掂量會不會,著實是個草包,更遑論這殿試里名目復雜的試文。顏死一雙眼木楞木楞的,我喊他名字也只是木木的答應一聲,再無其他。昨日放榜之日,李家老爺便親自來本君府上告知,道顏思與他女兒的婚事告吹,李家老爺嫌惡似的瞟了本君一眼,大概是怕做的太明顯,又恭恭敬敬掂著肚子的沖本君道:”婉兒生的是富貴命,受不得苦,所以昨日老夫便將她許配了好人家。顏公子既然已經(jīng)是府上的人,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念著我女兒。“本君當時歡喜的沖他擺擺手,道了聲:“恕不遠送?!焙髞韺に嫉陌肷?,決定還是把這消息告訴顏思,也是想早些斷了他的念頭,結(jié)果就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又過了幾日,顏色忽而拉著我的手神色欣喜道:”岳父大人不喜歡我,想必婉兒還是念著我的,公子,在下寫了封信,本想親自去岳父府上,但…“臉色暗淡下”岳父想必不愿見我,能否麻煩公子將這封信交到婉兒手中?”本君接過信,頓感千斤重,顏思騙你可知道不僅你口中的岳父大人不喜歡你,你的婉兒也在你放榜之日便于城東的買綢緞的趙家公子定了親,過幾日便成親了,且是自愿的,再說明白些,殿試前他們是暗度陳倉,現(xiàn)在是明修棧道,他們父女看中的是你的功名,如今你榜上無名,前途無望。不過窮酸秀才一個,毀約這件事就更加的理直氣壯,理所應當了。這段姻緣終是塵歸塵,路歸路了。我望了望顏思,暗自咽下了這番話,終是勉強笑道:“我馬上就派人送去?!?/br>信是斷然送不出去的,月夜朦朧,窗紗影照,我摩挲著信紙,大略估摸一下,信有好幾頁,里面定是顏思對那李家小姐的信誓旦旦,山盟海誓,只是隔著我本君這層和李家老爺那層,再深情款款大概也是無果的,倆家小姐將他做踏腳石,我卻將他視若珍寶。你不要的,給我可好?抬眼望去,桌邊的燭光恰是亮堂,我將信湊近,猶豫了下,終是蔣信箋送了出去,火苗迅速舔舐著,焦黑的灰燼被窗外的風一吹而散,再也尋不見了……我低下頭,看著掌心的紋路,掌紋細小復雜,獨獨一條厚深的線路從掌心切過,滿滿覆蓋了整只手。民間的叫斷背,意思是絕情絕意,永世孤獨。下人的嘴又碎了些,李家小姐定親的消息傳到了顏思的耳中,他惶惶然的拉住我的袖子,急切的問道:“婉兒會等我的,她定是被逼迫的,公子,你說對嗎?”我默默的從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道:“這是李家小姐送到府上的?!?/br>等你作甚,等你五年后的又一次殿試嗎?李家小姐的花容月貌換的的自是與之對等的名利富貴,顏思,她怕是等不及你了。火漆的封口輕輕便蹭掉了,”哐當“一聲,不知什么東西掉了,我蹲下身背對著顏思撿起來,見是一根單谷釵,樣式十分簡單,釵身周遭鏨刻著細細的花紋,其他便再也沒有過多的花式?!边@是我第一次上街買與婉兒的。”顏思幽幽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夾雜著自己或許都不曾察覺的顫抖。我一怔,的確,當時曾遙遙的望見過這根簪子,是單股釵,只是沒有眼前看到的清楚。我轉(zhuǎn)過身來,顏思蒼白如紙的臉色撞進我的眼里,他顫顫的提著那張信箋:”婉兒道她已另嫁他人,要我別等她了。“雖是早就知道了,可望著顏思那痛到僵直的身子,心底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下,凡間的感情有些果真如話本里那樣寫的,脆弱,不堪,紅線細的輕輕一掙就斷了,月老曾說過,凡間的紅線不過是一場緣分,緊密的自然繩就粗些,若即若離的自然就細些,中間有時參雜著不可知的,任是粗的也變成細的。“砰”的一聲,我一驚,就見顏思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牙關(guān)緊閉,我揮手趕忙叫小廝去請大夫。“公子是郁結(jié)于胸,氣通不暢,所以昏了。”大夫收起銀針“我用銀針刺激公子一下,想必很快就要醒了,我再開些藥,到時服下,醒時切莫刺激他。”我應了聲。錦被的顏色晃的我眼暈,也照的顏思臉色更顯蒼白,我望著他,嘴角苦澀,眉眼之間的那股清俊是我喜歡的,帶些書生的迂腐與不諳也是我喜歡的,連帶著眼下這失了血色的唇,緊緊皺著的眉,都是我喜歡的。但,卻不是為了我,我喜歡的人,卻喜歡的不是我,這本是世間無奈事中最普通的,你喜歡著他,他不喜歡你,僅此而已。顏思住在府里的這段日子,我有時便在想,何不應了王三的話放他走,他不必為我的喜歡付出什么代價,原先的這一切,不過是我起了因,命數(shù)駁雜,有了后面的果,只是過不了自己的心這一關(guān),你說遇到這個人了,若是放手了,轉(zhuǎn)個影,再也找不到怎么辦?我找不到他,他會不會來找我呢?呵,顏思嗎?他會嗎?本君迷迷糊糊的記得哪本簿子里講著這樣一個故事,嬌艷的女子愛上別家俊俏的相公,卻也知道相公與他賢淑的妻子恩愛非常,嬌艷的女子自是不甘,后來做了些有悖道德的事,拆散了那對恩愛的夫妻。本君記得當時自己很是不齒,憤然道:”別人家的怎好覬覦?”挨著我身邊的聲音道:“嬌艷的女子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能站在心上人的身邊,雖做錯了事,說到底不過是情字誤人罷了?!比缃裨傧雭?,我與那拆散夫妻的女子又有何不同?只是是李家小姐早有嫁與他人的心思,但終究只是自己惹下的因,那人說的對,無非情字罷了。在遇到顏思前,我曾經(jīng)認認真真想過,自己將來碰到喜歡的人,一定會好好待他,他的喜好就我我的喜好,他的痛就是我的痛,他的事就是我的一切。燈柱里的蠟燭換了幾根,燈芯挑了幾道,燭火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把墻上的印的斑駁,窗外的天色開始漸漸明朗,夏日的白天總是到的特別快。不知過了多久,本君望見顏思的眉角動了動,我溫聲道:”顏思,若是醒了,起身吃些東西吧。“顏思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眼睛閉著,面色憔悴損,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我坐在床邊,忽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又過了些時辰,顏思方才慢慢睜開眼睛,一雙眼里閃現(xiàn)的是生無可戀:”公子,婉兒是被逼迫的吧?”我啞然,半晌,斟酌著開口:“我想大概不是吧?!八嘈?,滿是蒼涼:“是他父母見我沒考取功名吧?!?/br>我點頭:“也許吧?!?/br>顏思復又閉上眼睛。我拿出那股單釵,輕聲道:“這只簪子我很喜歡,送我如何?”顏思咳了一聲,微微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