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騎馬足足兩個日夜終于趕到王城外，率先前來迎接她的是公輸端與襄侯，皆服了白。

    “太后薨了，王上請節(jié)哀。”襄侯將聲音放得盡量輕柔緩和，試圖安慰王上。

    自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后，對于這個從來就沒有記憶和感情的太后，所謂的生母，漢生根本無感，自然談不上節(jié)哀。

    面子功夫還是要做一下。

    漢生面容肅穆，略帶悲戚之色，跟著襄侯迎接的禁軍人馬回了王宮，一路無言，氛圍甚為緊張。

    舉宮皆縞素。

    王后以及幾個妃嬪紅腫著眼圈，迎來了同樣換了一身白服的漢生。

    漢生上前握住王后的冰涼的手，一同在靈前悼了三日。

    按照規(guī)矩，為太后守靈，不可食，每日僅沾得一點清水。

    原本就已守了四日的王后，陪著漢生又守了三日，瘦了很大一圈。

    中途襄侯曾求見，公輸端與國館祭酒同樣有大批奏折要呈獻(xiàn)給漢生過目，都因漢生守靈，被拒之門外。

    一切遵照祖制，守靈三日后，漢生可以進(jìn)食，須再食素齋四日，頭七一過，方可恢復(fù)正常飲食。此后漢生無需親自守在靈前，而是由二位世子代為守靈，漢生則恢復(fù)常服，每日正常上朝理政。

    “孤親征期間，王城一切可還順?biāo)欤俊?/br>
    襄侯道，“王城一切都好，世子們都很能干。”

    “他們還小，肯乖乖聽話就不錯了?！睗h生道。

    “此外，兵冶司有進(jìn)展?！毕搴钫f著拿出一封帛信遞給漢生。

    “炒鋼？”漢生看完帛信，皺起眉頭思索。

    “是，那匠人所言，若能實驗成功，所出刀兵鋒銳程度將更甚與晉刀，李司對此人大力舉薦?！毕搴畹馈?/br>
    “讓李司來見孤?！睗h生想了想，下令道。

    蓮心應(yīng)諾而去。

    “這陣子有勞你，鈺弟。此為孤親征時偶得，送你了。”

    漢生拍拍襄侯的肩膀，掏出一個小錦囊，遞給襄侯。

    “這是？”

    襄侯打開錦囊，眼神頓時一亮。

    第一八八章 兩年之后（上）

    “收好了。孤讓你辦的事情，切記。”

    漢生道。

    “臣弟曉得，一定不辜負(fù)王兄厚望，多謝王兄！臣弟先告退！”

    襄侯滿心歡喜，認(rèn)真答應(yīng)，愛不釋手攥著錦袋向漢生道別離去，腳步都有些輕盈。

    “想不到襄侯竟然也喜歡研究陣法。這個年代，陣法應(yīng)該已經(jīng)失傳很久了。”

    一個聲音響起，正是漢生手中的龜甲戒指。

    “照理說失傳已久，可是孤偏偏知曉，且之前的北戎王，也通曉陣法，倒是稀奇?！?/br>
    漢生想起來那個莫名其妙的幻陣，正是在太章宮寢殿書房內(nèi)，放寶劍的架子下方。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饼敿捉渲傅?。盡管它一直就在那個錦盒里藏著，直到漢生將它取出才重見天日，它卻對藏戒指的人一無所知。

    “這磷石，即便有了，陣法也不是那么好畫的?！饼敿捉渲父袊@。

    漢生卻不以為然，在她看來很容易，無意中撿到那兩顆磷石的瞬間，漢生就知道它的作用，仿佛這些內(nèi)容天生就長在他腦子里一樣。

    “你當(dāng)然不一樣，你是會陣法的，而且，陣道還很強?！?/br>
    龜甲戒指如是說。盡管漢生沒有說話，龜甲戒指卻有時能聽到她在心內(nèi)默念的話。

    很快上書房的殿外傳來動靜，蓮心領(lǐng)著李司來了上書房。

    “臣見過王上?！?/br>
    李司恭敬行禮，漢生揮揮手免去，嫵心很適時端來一把椅子讓李司坐下。

    “炒鋼一法，果真可行？”

    漢生有些懷疑，懷疑的不是炒鋼技術(shù)，而是這項技術(shù)能否真正在北戎實現(xiàn)。

    若真能成功，那北戎的刀兵冶煉技術(shù)，便要比晉朝更強。

    炒鋼，乃是跨了兩個時代的冶煉法。

    李司眼中透露著一絲幾經(jīng)掙扎后的堅定，“臣以為可以一試，臣親自去兵冶司的冶鐵處看過，新式的風(fēng)箱造成后，出鐵的效率比起舊日快了許多?！?/br>
    “只是這損耗同樣巨大?！睗h生盯著之前襄侯呈遞給她的帛信，上面明明白白寫著，已經(jīng)耗損廢鐵達(dá)一千八百斤。

    雖然北戎盛產(chǎn)鐵礦，這個損耗還是很驚人了，一把戰(zhàn)刀的重量是二十斤，也就是說兵冶司目前已經(jīng)浪費了將近九十把刀的量，且才剛剛開始，日后的損耗恐怕更大。

    “臣以為…”

    “罷了，你安排一下，孤明日親自去兵冶司看看，再做定奪?！?/br>
    漢生沒等李司說完，便開口道。

    李司受寵若驚地答應(yīng)了，明顯沒有料到漢生會是這個反應(yīng)，隨侍一旁的蓮心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應(yīng)了聲諾。

    從上次漢生親自去國館到后來的親征，蓮心就感覺，如今北戎王的秉性與以往不同了，原先的北戎王運籌帷幄，如今卻喜歡事必躬親。

    “都退下吧?！睗h生吩咐一聲。

    李司應(yīng)諾而去，漢生又讓蓮心與嫵心在門外等候，上書房就只剩下她一人。

    “……神屋？”

    漢生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據(jù)龜甲戒指所說，這是它的名字。

    “就你剛才所說，炒鋼必成，何以如此篤定？”

    漢生輕聲問道。

    第一八八章 兩年之后（下）

    “如果我說，我親眼見過呢？”

    神屋開口。

    “你到底來自哪里？”

    漢生摩挲著左手小拇指上的龜甲戒指，心情忽然有些復(fù)雜。

    “我是來帶你回家的。”神屋道。

    “家？”漢生似是自嘲一笑。

    “我都不知道何處是我家，北戎此處我雖來得莫名，可我畢竟是北戎的王，此處暫且算我的家吧，此外，倒真不知何處是家。”

    自來了北戎，漢生極少以“我”自稱，尤其是在其他人面前，一次都沒有。

    “不說這個，且說兵冶一事。你果真以為，此番這個匠人所說的炒鋼能夠成功？”

    漢生沒有過多糾結(jié)這個話題，繼續(xù)問。

    目前這不是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