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宴會大廳角落的兩個人言笑晏晏,周身的氛圍溫馨默契,自成一脈。晉樂/>著下巴遠遠地打量了一會兒,感嘆道:“這樣看起來……他們好像還真的蠻般配的?”由于熟悉,晉樂可以很輕易地分辨出,韓墨此時的笑容不是對待外人那種禮節(jié)x的表情,而云乾也褪去了他千篇一律的冷漠,桃花眼中含著笑意,美的令人炫目。兩人都有著清俊翩然的外表,這樣坐在一起還真是讓人賞心悅目。余斐卻明顯不以為意,懶懶地道:“這個圈子里好看的多了去了,這里隨便挑兩個出來都沒人會說不般配。重點是,韓云兩家有很多利益共同點,互為盟友又門當戶對,韓墨和云乾也明顯能相處的不錯……要是聯(lián)姻,那真是挑不出什么缺點來?!彼肓讼耄址穸俗约旱脑挘骸班?,不對,還是有一個缺點的?!?/br>“什么?”晉樂沒怎么想就順著他的話問下去。“云乾對韓墨有很深的感情,韓墨卻沒有……或者說,至少不對等。”“什么……意思?”晉樂遲疑著問。余斐看了他一眼,語氣里像是有著什么深意,又像是只是在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如果只是商業(yè)聯(lián)姻,作為利益共同體,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很簡單,但涉及感情就不一樣了。有些人會變得愚蠢,有些人會變得痛苦,有些人會變得瘋狂……而更重要的是,會心生不該有的期待?!?/br>晉樂還是不是很明白,但隱隱約約開始覺得不舒服。余斐輕輕笑了笑,微微一揚下顎:“舉個例子,你覺得,云乾喜歡韓墨,為什么不說出口?”“……害怕被拒絕了,會影響彼此的友情?”晉樂試探著回答。“這是一方面,但不止這些。”余斐望著那兩個人,淡淡地道:“韓墨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他的x格里其實有一種灑脫……就比如你,要是高如景和你說他喜歡你,你會怎么樣?”晉樂渾身一抖,斷然道:“拒絕?!?/br>“然后呢?你會和他斷絕來往?”“當然不會,這有什么關(guān)系……”晉樂說到一半,明白過來。“韓墨也是這種人,他要是認清了自己不喜歡,不會給別人留一點幻想的余地,但同時,拒絕了之后也不會再多想。云乾不和他說,不止是因為這個?!庇囔澈币姷貒@了口氣,眼神里有隱隱約約的憐憫:“還因為,有些事情一旦說出了口,就會不由自主的抱有期待。”“期待對方給予回應,期待自己的愿望能夠?qū)崿F(xiàn),明知道這不應該,卻還是會期待,這是人之常情……然而,期待一直不能實現(xiàn),就會慢慢變成怨恨?!?/br>晉樂聽的悚然而驚。他下意識的想反駁,卻想不到要說什么。“人永遠是這樣,認為做的到是一回事,真正做不做的到是另一回事。知道不應該期待,可真的生不生是另一回事……特別是,離一個人越近,就越會心生妄念……有時候我真的有點佩服云乾,明明眼睛里的愛慕和絕望都快要溢出來了,他怎么還敢這么靠近自己心心念念而求之不得的人呢?”“所以……”晉樂順著他的話,慢慢理清了自己的思緒,他很慢地道:“你覺得,沒有愛情的聯(lián)姻,是最好的選擇,是嗎?”余斐沒想到晉樂會挑的這么明白,他已經(jīng)很盡力的想要說的委婉些了,不過如果晉樂非要一個明確的答案……余斐看著他,唇邊一貫的微笑慢慢收斂,眼睛里滿是平和沉靜:“是啊,我是這么想的?!?/br>如果他非要一個明確的回答,自己當然也可以給他。*********************************另一邊的兩個人并不知道自己被當作引子談論了好久。云乾放下手中的粥碗,靠在沙發(fā)上,微微瞇起了眼睛,像一只吃飽喝足后懶洋洋的貓。宴會的食物大多不清淡,韓墨找了一圈后干脆讓侍者特地拿了碗熱氣騰騰的粥來。云乾吃了,只覺得不但胃暖,連心也暖了起來。韓墨覺得有趣,戳了戳他的臉頰:“一碗粥而已,你什么好東西沒吃過?看你這出息?!?/br>云乾轉(zhuǎn)過臉,沒說話,沖他燦然一笑。他本來就長的好,五官j致的不行,此時褪去了一身冷漠,笑容明媚,眼若秋水,色若春曉,看得韓墨一陣目眩。早知道云乾很好看,但韓墨一向不怎么在意別人的外表,還真是第一次有這種直觀的感受。——真的有人是生來就得老天的鐘愛。韓墨發(fā)愣,手就停在云乾臉上不動了。云乾有些茫然又有些緊張的眨了眨眼睛,看著他慢慢收了臉上的笑。韓墨回過神來,笑了笑收回手:“沒事,你笑的很好看啊,以后要多笑笑才對?!?/br>“你……”云乾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說:“……這是在調(diào)戲我?”“你看出來了?不容易??!”韓墨唏噓一聲。要知道,云乾從小時候認識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嚴謹正經(jīng)的不行,要讓他分清開玩笑和說實話韓墨用了不知道多少法子……想起來真是一把心酸淚。云乾瞇了瞇眼睛,正要說什么,就看見韓墨一瞬間收斂了臉上自在的笑意,微微坐直了身子,墨色的瞳孔里帶上了隱含的警惕。這是……怎么了?云乾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一個青年正帶著好看的笑意向他們走來。不遠處的青年有一張好看的臉,那種好看不是像云乾這樣近乎咄咄逼人的j致,而是另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柔和,這是一種很能讓人心生好感的長相。只是……云乾又看了韓墨一眼,安靜的等著他走近。**************************“阿墨,你怎么呆在這里?這位是……”對面的人笑容柔和,云乾卻聽出了他話中的敵意,又些不自在的蹙了蹙眉。這個人自己明明沒見過,卻對自己有敵意,又示威一樣的叫的這么親熱……想來,能同時滿足這些條件的只有一個人吧?“……”韓墨皺起眉,原本早就習慣了的稱呼現(xiàn)在卻顯得如此刺耳,而且他更了解姜拙琪,云乾能聽出的敵意,他自然也能聽出來:“這是云家少爺,云乾。”“您好,我是姜拙琪。早聽聞云少是個美人,如今一見面,果然名不虛傳?!苯剧餍τ氐?。云乾業(yè)點頭回禮點點頭,即使他不喜歡這個人,態(tài)度冷淡,卻依然很有禮貌:“您好?!?/br>韓墨的眉頭卻皺的更緊了——雖然姜拙琪的語氣一片坦蕩,但美人這個詞本就輕佻,交際場上不是熟人g本就不應該這么說話,況且,他還對云乾有敵意。要真的在商場上正面交鋒,韓墨g本就不擔心云乾的能力——歪門邪道再猖狂,都不如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得人心;但這種y私就不一樣了——以姜拙琪的能力,他既然能騙過自己這么些年,耍個沒什么心機的云乾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姜拙琪對著云乾笑了笑,坐在他們對面的座位上——他很好的把握了一個度,稱呼什么的他非要堅持,韓墨也無能為力,但要是他現(xiàn)在真的坐到韓墨身邊去,那韓墨絕對會拉著云乾頭也不回的走掉——每個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顯然姜拙琪真的很了解韓墨。“云少剛剛和阿墨聊的很愉快?我能問問你們在聊什么嗎?”姜拙琪一點也不介意剛剛受到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冷遇,依舊笑盈盈的,語氣自然,帶著仿佛是不自覺的親昵:“阿墨這個人在外人面前都很疏離的,我還沒看到過他能跟誰聊的這么好呢?!?/br>云乾眸光一閃,著實有點驚訝。如果說剛才姜拙琪還有點遮掩,那現(xiàn)在就是明晃晃的示威了,可是……向自己?這是因為他有了危機感呢,還是真的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這個事實即使只是想象也讓人震驚……云乾從來沒有想過把自己的感情說出口,自然也不會希望別人看出來——特別是這個人還有一個“情敵”的身份。不過云乾的表面工作一向到位,他只是略略皺了皺眉,想著要怎么回答這句明顯帶著挑釁的問句,韓墨就已經(jīng)接過了話頭。他拉住了云乾的手腕,大拇指在他手腕內(nèi)側(cè)摩挲了幾下,止住了他的話。韓墨的舉動親昵自然又不含任何旖旎的含義,云乾憑借多年來的默契領(lǐng)悟到他的意思,安靜的向后靠了靠,緘口不言。“姜公子,我想,無論我們在說什么,應該都和你無關(guān)吧?”韓墨冷淡地道。姜拙琪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輕輕咬了咬下唇,眼眶微微有點發(fā)紅:“……抱歉。”韓墨神色不變,眼神也依舊冷淡,然而握著云乾手腕的手卻在不由自主的收緊。——到底是愛了那么久的人啊。雖然韓墨已經(jīng)對他死心,看到他傷心的樣子也依舊會難受——即使他g本無法確定這份傷心是真是假。韓墨在心里補上這一句,才有些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對姜拙琪已經(jīng)沒有了一絲一毫的信任——甚至是最基本的信任。手腕上的刺痛慢慢加劇,云乾卻依舊一聲不出,只是靜靜的垂著眼,一張臉上沒有一絲神情波動,幾乎像一個j致完美的人偶。姜拙琪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語氣柔和地問:“云少,我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嗎?”云乾抬起頭,清寒的眼神淡漠地望著他:“可以。”韓墨皺起眉,滿心不愿卻到底還是放開了手——云乾是他的友人又不是他的下屬,說到底,他其實沒什么立場去干涉云乾的行動:“小心點。”云乾起身的動作頓了頓,眼睛里浮上了淺淺的笑意:“這是在宴會上,他能干什么???”韓墨一噎,看了看已經(jīng)走到遠處的姜拙琪,還是不放心:“……總之你小心點,不管他說了什么,你都不要信,等著回來我們一起商量啊……”聽著韓墨難得的絮叨,云乾眼底的笑意慢慢溢出,最后笑得眉眼彎彎,明亮的桃花眼里幾乎像是蘊了一潭秋水,美麗的驚人,韓墨看呆了,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我知道,”云乾平靜而溫和回答:“我會的?!?/br>——足夠了,真的,足夠了。——即使他還是愛著那個人,即使他永遠也不會愛上自己,但他會這么關(guān)心,這么叮囑,這么擔心,這就足夠了。varcpro_id="u2273396";(indo:"0",pih:"0",ptp:"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