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
“林不回?!彼唵蔚貓蟪鲎约好郑瑩]手示意左右后退。“你又是何人?”“吾乃西涼王幼子,原尚隼之弟,原氏原尚鷹。”那人慢慢勾起唇角。“原尚隼?”他只聽說原尚鷹。鷹與隼……“或許陛下更熟悉他的另一個名字……元安使?!?/br>原來如此,林不回頓悟。過去他與元安使合作時,就曾心驚于元安使插在世家豪門中線人數(shù)目之巨,以及手中可隨時調(diào)度勢力之大。只是等他篡奪皇權(quán)后,曾為元安使效力的那股暗中勢力便如雨水落海,無跡可尋。即使下令徹查元安使來路,直到現(xiàn)在仍一無所獲。“西涼王族?!绷植换仡h首,“朕記住了?!?/br>元安使竟然出身西涼王族?,F(xiàn)在想來,元安使那時要么是在掩護(hù)下奔往北契,與流徙途中的西涼遺族匯合,要么是與洛瀛洲攜手天涯,將爛攤子交給眼前原尚鷹來繼承。不過無論元安使作了哪一項選擇,都不是林不回目前關(guān)心的事宜。“元安使將洛瀛洲藏到哪里去了?”林不回前踏一步,焦灼問道。“陛下就不想知道,我拋卻東厥王的恩待禮遇,千里迢迢奔赴印都,是為何而來嗎?”原尚鷹笑道。林不回深吸口氣,稍微按捺心中翻涌的暴戾,依言問道:“不知原世子拋卻東厥王奉為座上嘉賓的恩待禮遇,千里迢迢奔赴印都,又是為何而來?”“自然是為你而來,陛下?!痹喧椀溃骸奥犝f洛瀛洲死后,你摟著尸體枯坐了三日三夜直到厥過去,醒來之后腦子便有些不清楚,連自己原名叫什么都不大記得了。我想陛下乃大印之主,日理萬機(jī),天潢貴胄,可不能就此糊涂下去。于是便趕過來,想聊盡綿薄之力,為陛下治上一治?!?/br>“原世子倒是恁的好心,”林不回也不知怎的心里一悸,冷笑道:“但別指望裝瘋賣傻就糊弄過去,快說!你們將洛瀛洲藏去哪兒了?”原尚鷹點了點頭,道:“果然不錯。”又顧左右而言他,問道:“陛下既然記得自己姓甚名誰,想來不介意我直呼姓名罷?”說著走到那委頓在墻角的人身邊,彎腰極溫柔地?fù)荛_那人覆面的亂發(fā),任其在躍動火光中露出半張發(fā)紅微腫的左臉。林不回?zé)o意識地向前踩了一步,卻被原尚鷹抬掌止住。“不回,不回,真是個好名字。姓林的時候,這名字提醒林震西,他的親子永遠(yuǎn)不會回到他身邊去。姓洛的時候,這名字又可以提示你,洛瀛洲再也不會活轉(zhuǎn)過來?!痹喧椨鋹偟刭澷p著,“不過陛下既已病入膏肓,恐怕單只是言語上的刺激,還不足以將你從幻夢中驚醒過來,是嗎?”林不回眼睜睜看著原尚鷹靈悠悠拔出匕首,只覺得腦中的血一瞬間都抽空了,過了許久才聽到自己囁嚅著道:“放過他,求你。”“我放過他,誰又來替你放過原尚隼呢?”原尚鷹搖了搖頭,忽然頑皮地笑了起來:“你以為洛瀛洲是怎樣死的,是像原尚隼那樣,被你一刀劈裂心脈,血盡而亡嗎?”林不回恍然覺得有血點飛濺入眼模糊了視線,他用力眨了眨眼,迷茫起來。原尚鷹的意思是,洛瀛洲早已與元安使一塊死了。那被原尚鷹劫持在手中的人又是誰?稀里糊涂的,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原尚鷹眼角一跳,拖著洛瀛洲往劵門挪去。夜間風(fēng)大,永寧塔塔樓甚高,一過券門,長風(fēng)的呼嘯聲驟然響亮起來。林不回立即止步,唯恐他們從塔上摔落。左右侍從擠不進(jìn)券門,仍停留在距林不回四五步遠(yuǎn)處觀望著。原尚鷹就著飄搖火光細(xì)細(xì)看了林不回一眼,曉得那瘋子其實并沒有被擊醒,登時大樂。“你以為他只是血盡而亡嗎?”原尚鷹在夜里風(fēng)中吼道:“你錯了,洛瀛洲是在原尚隼死后被靈犀反噬吞沒的!你知道什么叫萬箭穿心嗎?你知道針砭入骨痛入骨髓是什么感覺嗎?他是活活痛死的,哈,你親手殺了他,卻還能在臆想中持續(xù)逃避下去,洛不回,你果然是老天厚愛之人!”林不回眼白成片血絲崩裂。他定格數(shù)秒,道:“騙子。你休想繼續(xù)騙我。洛瀛洲還活著,他就在你手上?!?/br>“只是我見不得你這樣一無所知,毫無負(fù)罪感的繼續(xù)活著,”原尚鷹嗤笑:“雖然不知你最后能否回憶起來,我也必須得試上一試?!彼滞笠环?,匕首盡數(shù)沒入腳下人背后,又從那人胸前透了出來。因匕首上開了三道血槽,匕身并未被血rou咬住。起初只是匕首刃尖有一滴血珠懸凝墜下,等原尚鷹驟然發(fā)力將匕首整個抽出后,熱血便涌泉一般四濺噴出。林不回睜大眼睛,他是在戰(zhàn)場上沐血成人的,斬首殺人如砍瓜劈菜,可像現(xiàn)在這樣純?yōu)榱艘曈X刺激而殺死一個人,卻并不是他熟視無睹的場景。一瞬間,有千百個記憶的碎片從林不回眼前掠過。原尚鷹見林不回目光由迷惘疑慮專為清明巨痛,便曉得自己的計策到底沒有失敗。他松開抵在腳下偽裝作洛瀛洲的人背后作支撐的手,任那人軟綿綿垂到在地。“你大可以再瘋一次,陛下。”原尚鷹心滿意足,伸出腳尖將那注定要冰冷的身體往塔外的半空中踢去。那人毫不掙扎的任原尚鷹擺弄了許久,堪堪滾到塔沿末端,將跌未跌時哆嗦了一下,蜷縮著用手按住正汩汩往外冒血的窟窿,低聲道:“痛……”林不回腦中忽然一空。等反應(yīng)過來時,他正摟著那并不是洛瀛洲的人從高塔上墜落。一切歸于最終的黑暗。第二十五章醒轉(zhuǎn)時,身上覆著一件隱約散發(fā)松針氣息的衣袍??匆铝霞y樣,這外袍顯然屬于林不回。面前的小窗蒙了鮫珠紗,菲薄的紗料并不隔音,正有清亮的談話聲傳出,談話中隱約摻雜了林不回的聲線。真是奇了,他已登基這么久,竟然還是不明白何謂隔墻有耳,我暗自搖頭。只是林不回聲音稍歇時,另一道響起的聲線卻叫我屏氣了呼吸。那聲音隱隱約約的,叫我覺得非常熟悉,只是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我連忙躡手躡腳,走到了鮫珠紗窗下。鮫珠紗因有單側(cè)透光、反側(cè)阻隔視線的特性,向來名貴,是宮外高官女眷制作冪籬的稀罕材料,炙手可熱,千金難求。不過此物落到宮內(nèi),便無甚用武之地,只能用以蒙制紗窗,起到隔絕內(nèi)外室視線的作用。貼窗附眼望去,隔著一層煙灰色的軟紗,一個身著太醫(yī)式樣服飾的人正背對著我,以沙啞的嗓音向著林不回道:“陛下,我知你所為何來,你卻摸不清我的路數(shù),既然如此,打開天窗說亮話如何?”他的聲音如此沙啞,以至于我瞬間憶起了此人的身份。原來前日在文太醫(yī)手中所見那木匣給我?guī)淼墓之愔?,并非錯覺。這微醺的嗓音,恰屬于曾與我在雙歌樓有一面之緣的無雙宮主。不知怎的,朝著我方向的林不回忽然微微錯眼,往我這里定睛望了一望,才調(diào)轉(zhuǎn)目光回到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