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是我的衣裳……”停了一下又在那莫名奇妙地笑了起來。

安文鴻懶得理他，蛻下濕透的衣服開始更衣，脫到一半?yún)s聽小師弟斷斷續(xù)續(xù)、語調(diào)輕浮地吟道：“溫泉水滑洗凝脂……如師兄這般雪膚花貌，去那南風(fēng)館里，到底是你嫖小倌，還是小倌嫖你？”

找！死！

安文鴻猛地?fù)]出一掌，氣勁掃得封琦華往后滑了兩米多，“咚——”地一聲沉到池子里去了。安文鴻簡直咬牙切齒在腦中把他小師弟揍一千遍，到底誰給他這么大膽子的！

溫泉之中水波蕩漾，一串串小小的氣泡往上浮出。

盯著封琦華沉下的地方看了會兒，忽覺不對，小師弟半天不見浮起來，安文鴻只得跳下去撈人。一把將人托出水面，封小師弟今天被淹怕了，忙手腳并用，像個八爪章魚般纏到他師兄身上，弱弱地咳起水來。他一張嘴，安文鴻就聞到一股nongnong的酒香，封琦華通紅的臉，原來是醉了，難怪今天有這么肥的膽……

“師兄？”封琦華迷迷糊糊看著他。

安文鴻不答，想將他從自己身上拔下來，結(jié)果封琦華被折騰怕了，一用力推開，就反纏得更緊，死活不肯松手，甚至用上了內(nèi)勁。安文鴻試了幾次，未果，只好抱著他安撫性地拍了拍，道：“你下來，我不折騰你了……”

“嗯……”封琦華答應(yīng)了一聲，又沒了反應(yīng)。

安文鴻把他埋在自己胸前的腦袋掰出來看了看，小師弟半瞇著紅紅的眼睛，茫然地望著他。

“師兄？”

“嗯，是我?！卑参镍櫽峙牧伺乃谋?，道：“你不小了，下來！”

封琦華沒回答，把頭又埋了回去，像小時候那般蹭了蹭。

安文鴻沒轍了，開始祈禱小師弟快點睡著算了，于是哄孩子似的，又抬起手開始給他拍背。

“師兄……”拍了一會兒，封琦華又喊他，安文鴻懶得答，封琦華卻自顧自說了起來：“師兄……為何他們都覺得我們有仇？……我們師兄弟明明挺親近的……”

“……”安文鴻反而很想知道，他師弟到底從哪覺出跟自己親近了?。恳粋€月前他剛搶了封琦華的教主之位，還差點把他逼死……

封琦華纏著安文鴻的力道輕了一點點兒，他用右手扯下師兄的發(fā)帶，纏到指尖，握住。

“師兄……大長老遣人給我送來了一堆畫像……讓我選個姑娘……”

安文鴻無言，沒想到大長老行動起來這么快。

“……我不想選……”

私心里，安文鴻也不希望大長老這么快如意，這話說得他有些愉悅。

“那就不選……長老們不能進(jìn)隴極峰，你怕什么？”

“哦?！狈忡A又在他師兄身上蹭了蹭，結(jié)果下一句他又惹到了師兄，他說：“師兄……你真漂亮……”伴隨著這句漂亮，封琦華還手賤地用那只纏著發(fā)帶的爪子上下摸了摸他師兄。

“……”好想揍人。

“師兄……我選你可好？”

“……”安文鴻開始考慮要不要找人輪了他師弟。

****************

自從那日練功意外遇上小師弟后，安文鴻在寒冰玉上的時間就沒安寧過。封琦華每日在教中無所事事，又不得出這隴極峰，大把的時間都被他用來蹲守安教主了。

安教主原本以為，經(jīng)過那日，封琦華至少會尷尬個幾日，沒心情找他麻煩，結(jié)果他實在是低估了小師弟的臉皮。第二次碰上封琦華時，小師弟把他衣服給扒了！

當(dāng)初就該將這混蛋關(guān)到后山思過的破山洞去！

安文鴻忍無可忍，找了條玄鐵鎖鏈，打坐之前先把他小師弟捉過來鎖在地上。

如此三天，大長老上門找他談話了。

原來封琦華寫了封信給大長老，言說安教主虐待他，每天都要把他像狗一樣鎖上幾個時辰。

對此，不明真像的大長老拎著當(dāng)初那份合約，向新任教主表示了嚴(yán)重抗議。

安文鴻只好收了鎖鏈，順手把那幾個傳信的下人也收拾了。至此，封小公子被徹底隔離在了隴極峰上；至此，安大教主練功從來豐神冶逸地坐下去，狀若癲狂地站起來。

☆、第四章

第四章

***

封小鳥飛來飛去、飛來飛去，終于看到露著肚皮在草地上曬太陽的安小貓了，它歡快地落了下去。

安小貓懶得趕它。封小鳥得意洋洋地站到安小貓頭頂，開心得轉(zhuǎn)起了舞，根根羽毛舒展開來，鮮艷得要放出異彩。

——那是求偶的舞。

安小貓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

封小鳥想，安小貓會這么問，肯定是喜歡上自己了，所以……

那……那我就勉強(qiáng)喜歡喜歡你吧！

***

安文鴻的教主之位到底還是不太穩(wěn)當(dāng)，剛過去三個月，原本在火尋的熊俊就公開質(zhì)疑起他來。

熊俊原本是云津教右護(hù)法，為人囂張。此人不懂藏拙，老教主還活著的時候就各種看不起封琦華，終于老教主對他的容忍在兩年前到達(dá)臨界點，挖出他一排罪名，將他革職流放到火尋。此后教中右護(hù)法之位一直空缺，老教主也沒想提拔什么人，估計是想著讓兒子自己提拔心腹。而安文鴻，成了教中唯一的護(hù)法。

熊俊長了安文鴻十多歲，在教中勢力扎根頗深。他這一反，實在讓安教主一番手忙腳亂，剛整頓好的教中不免又要清理。

安文鴻幾日未上隴極峰練功了……

七月初秋，別處的氣候才略微涼爽，藏在深山的云津教卻開始迎接今年第一場暴雪。

這日安文鴻睡得正香，一雙冷冰冰的爪子摸上了他的胸膛。安教主一個冷顫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被子里鉆了個大號冰塊。

安文鴻冷著臉將那坨冰拎了出來，惡狠狠瞪那個一身雪水還蹭他被窩的家伙。

“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冷——”可憐封琦華哆嗦得一個字抖十下，飛快地脫了濕噠噠的外衣又往被子里鉆，邊鉆還邊極快地抱怨：“你竟不燒地龍！這般冷的天你竟不燒地龍！！隴極峰那破屋子沒地龍我都快凍死了?。?！”

“你內(nèi)功白練了？”安文鴻淡淡頂了他一句，“我記得，隴極峰專門有守衛(wèi)，禁止你隨意往外跑……”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偷跑了？”封琦華理直氣壯！

“……”同關(guān)押自己的罪魁禍?zhǔn)子懻摫Ｃ軉栴}，這有何意義？

知道封琦華嬌養(yǎng)慣了，無賴慣了，安文鴻認(rèn)命地去喊下人燒起地龍來。等回來的時候，小師弟已經(jīng)心安理得地霸占了他的床，睡得正香。

第二日早晨，張藝小心翼翼報上小公子自隴極峰失蹤的消息。

安文鴻對此不置可否，只囑咐他勿要聲張。

雪煙居是歷任教主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