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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就坐著一輛小轎車離開了,走前還不忘回頭喊了一句—— “考試時間你可別忘了?。 ?/br> 之后,李峋帶她去會場旁邊的小餐館吃飯,在李藍還在回顧樂隊在演唱會上的精彩表現(xiàn)時,李峋對她說:“再過不久我要走了?!?/br> 李藍以為他說的“走”,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偶爾從那個家里跑出來,玩夠了再偷偷回去,所以她點頭同意。 后來李藍才明白,他說的“走”到底是指的是什么。李藍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而且她拼死拉著李峋,不讓他干這種找死的事情。 在她看來,家里雖然有不好的地方,但好歹能夠遮風擋雨,能夠穩(wěn)妥地生活。 李峋跟她聊了一次,他告訴她,他之前在城里無意間認識了幾個人,他在他們家里看到了很多新奇的東西。 “你知道電腦嗎?”李峋說,“他們家有那種很薄很薄的電腦。” 李峋說起新東西,眼睛直發(fā)光。李藍本來就不熟悉這些,加上李峋因為興奮,語速很快,李藍更是什么都聽不懂了。 但她至少聽懂了最后一句—— “我也想要那個,但如果我留在這,我永遠不可能有?!?/br> 那是李峋第一次跟她講他在想什么,還有他想要什么。 李藍完全不能接受,她不知道他說那些東西是什么,她只知道她弟弟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離開家根本活不下去。 李峋試圖跟她講道理,李藍統(tǒng)統(tǒng)不接受,她沒有李峋的口才好,敘述能力很差,不管李峋說什么,她只能反復地說“不行,反正不行?!?/br> 最后李峋勃然大怒,他跟李藍大吵了一架。他的話很傷人,讓她覺得很難受又氣憤。 李藍生了一場病。出乎她的意料,病中李峋一直陪在她身邊。 病中的李藍夢到了李峋母親離世時的場景,她夢到她最后的遺言。 李藍舍不得李峋,她有時甚至覺得就算以后她有小孩了,也不可能比愛她弟弟更多。她腦子不好,但不知為何,她跟李峋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對她說的所有話,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她也知道,她也是“他們”中的一個。 李藍病好之后偷了父親買酒賭博的錢,讓李峋連夜走掉,再別回來。 李峋離開前,留給李藍一句話。 “錢我將來會還給你的?!?/br> 咖啡早就涼了,甚至服務員都已經(jīng)輪過一次崗。 朱韻在思考。 她先想到任迪的話——他要攢錢還債。 什么債? 李藍在他身上花的那點錢對現(xiàn)在的李峋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說的債,恐怕是人情債。 朱韻看著坐在對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李藍,這是個典型被生活磋磨得毫無銳氣的人。 “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他肯定要走的?!崩钏{呢喃著,“他恨我們家,恨得要死?!?/br> 朱韻不語,李藍低聲說:“我從來沒想過讓他還我什么錢??涩F(xiàn)在爸爸沒了,mama也爬不起床,大哥得了病,醫(yī)院說需要花很多錢,我家根本拿不出來。我媽逼著我跟他要錢……我真的沒辦法了?!崩钏{怔怔地低著頭,“我家現(xiàn)在變成這樣,一定都是報應?!?/br> 朱韻凝視著這個消瘦的女人,她飽受歲月摧殘,處處透著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疲憊感,甚至連痛苦都是遲鈍且單調(diào)的。 李藍擦了擦臉。 “對不起,我亂七八糟講這么多……” 朱韻搖頭。 李藍小聲說:“家那邊沒人愿意聽這些?!?/br> “也許他沒有那么恨你?!敝祉嵑鋈徽f。 李藍:“你不認識她,不了解他?!?/br> 朱韻心說我覺得我還是了解那么一點點的…… 李峋很傲,有時幾乎達到了偏執(zhí)的程度,很多時候他都不會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他不會被任何人威脅,沒人能強迫他做事。如果他真的恨,那無論李藍使出什么樣的招數(shù),也不可能從他這拿到錢。 更何況他還每月開銷那么大,養(yǎng)著一個注定賠錢的樂隊…… 故事一講完,好多事也都能解釋通了。 人心都需要慰藉。 “謝謝你聽我說這些。”李藍看起來也拿不出什么謝禮,左思右想,輕輕啊了一聲,“我給你、我給你看看我弟吧?!?nbsp; ??? 朱韻本來還在進行倫理道德方面的深沉思考,一聽李藍的話,差點蹦起來。 李藍從布包里掏出一張塑封好的照片,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照片微微褪色?!斑@是家里唯一一張全家福,是有一年過年的時候照的,你看這個……” 李藍想要指給朱韻看,可朱韻哪用她指,在李藍把照片拿出來的一瞬間,她的目光自然而然有了落點。 “這是你弟弟多大的時候?” “九歲。” 朱韻深吸一口氣,好可愛啊…… 兒時的李峋很瘦,但骨架好看,他小臉緊繃,對著鏡頭隱隱透著冷笑,那種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的性格在這么小的時候就可見端倪了。 朱韻眼睛都忘了眨,一直看著,一直看著,好像這樣就能把他們認識的時間推前十年一樣。 照片里,李峋孤孤單單,他離其他人都有些距離,只有李藍站在他身后。 “你弟弟很喜歡你吧?!敝祉嵳f。 李藍搖搖頭,“他喜歡的是像他mama那樣的女人?!?/br> 朱韻看了李藍一眼,默不作聲。 又過了一會,快要門禁了,朱韻去前臺結(jié)賬,回來時,李藍說:“我還能坐在這嗎?” 朱韻一頓,然后說:“能啊?!?/br> 臨走前,她又偷偷幫李藍買了份牛排套餐,囑咐服務生說:“她要是問,你就說是店慶贈送的?!?/br> 離開咖啡廳,一路上朱韻都在回味著這段談話,晃蕩到基地,一推門,看見高見鴻。 朱韻這才驚醒,她好像給人家放鴿子了。 朱韻連忙過去道歉,“對不起,我那邊——” “沒事?!备咭婙櫴掌鹱郎系臅?,“我剛才跟吳孟興聊了一會,他好像對競賽也挺有興趣的,明天咱們再一起談談?!?/br> 朱韻點頭稱號,高見鴻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李峋呢?” “剛才出去了,應該很快就回來吧。” 高見鴻離開后,基地只剩她一個。朱韻把門關(guān)上,來到李峋的座位。她把桌角下那個中心體育場的袋子打開。 不出所料,里面果然是演唱會的門票,時間剛好是這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