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哼聲，看醫(yī)生。醫(yī)生反過來問他：“可以嗎？”

陸海洋察覺到哪里不對了，“怎么了？”

醫(yī)生多年來經(jīng)歷豐富，端正著表情，一掀陸海洋的病歷，看了一眼，方才又直視陸海洋，說：“陸先生，有一些我們都不愿意見到的事情發(fā)生了。希望您可以接受并且正視這個自己的情況，積極參與治療。”

“三天前您在我們醫(yī)院進行了身體檢查……一個小時前，出了一項檢查結(jié)果……”醫(yī)生停頓下來，制造懸念，也給陸海洋點時間接受沖擊。

大難不死？

看兩個護士一臉難過，陸海洋知道不好了，但是忽然有點想笑：“怎么了？”

徐盛垂下腦袋，低低罵了一聲娘。

“陸先生，您檢查得早，只要積極配合治療，還是很有希望可以治愈的?！贬t(yī)生遺憾地宣布：“您的肝臟上長了一顆原發(fā)性腫瘤……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惡性腫瘤，按照腫瘤的大小判斷，是早期肝癌?！?/br>
作者有話要說：　　狗血~

☆、黑暗

陸海洋一覺睡到早上六點，被護士溫柔叫醒，開始新的一天。做了基礎(chǔ)的身體檢查后，陸海洋去洗漱，出來發(fā)現(xiàn)段沉已經(jīng)來了。

“剛到？”陸海洋還沒怎么睡醒，隨口問。

“一點多的飛機，早上三點到的，坐在外面思考人生到現(xiàn)在?！倍纬潦钦胬?，連續(xù)十幾個小時沒睡了，想著陸海洋的事，睡不著。

“思考出了什么？”

“想打你?！?/br>
陸海洋深沉地嘆氣，“我說，我現(xiàn)在是重癥患者了。”

昨天醫(yī)生給他進行了科普，他查出來的惡性腫瘤就是癌了，運氣好，被押著做全面的身體檢查，硬是被檢查出了早期——肝癌一般檢查出都是中晚期，像他這種情況，切除或者化療治愈的可能性挺大的。當然還是得看命，最重要是手術(shù)成功，不復發(fā)。

段沉瞪著陸海洋，半天擠出一句，“你就不應該招惹李輕舟?！?/br>
“事后諸葛亮?！标懞Ｑ蟪暗溃澳惝敵踹€說他對我是真愛?！?/br>
“你也沒告訴我他腦子有問題啊！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訴我？陸海洋你真欠打！”

“你現(xiàn)在不是知道了？”

段沉煩得不行，“我什么都知道了，樓晏一個人查了個清楚，昨天上飛機前全部告訴我了……對了，他對你還真的是真愛，這個世界上怎么還有這種真愛?。　?/br>
陸海洋撇撇嘴，“我不想聽，活不了多久了，愛什么愛?！?/br>
“我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想了很久才理清楚……樓晏讓我一定要告訴你，李輕舟的確喜歡你，他從來沒喜歡過人，你可是他初戀??！他當時也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的情感……”段沉念念叨叨，看陸海洋已經(jīng)叉著小籠包吃了，一瞪眼睛：“你有沒有在聽？”

陸海洋含糊道：“你說你說?！?/br>
段沉也是餓慘了，索性也不說了，把手機扔給陸海洋：“你自己看。”

手機上有樓晏的調(diào)查分析，陸海洋不看，和段沉兩個人解決了護士送來的早餐，弄得兩人都沒吃飽，各自抱怨一通，又忽然都笑了。

“不愛了？”段沉問。

“怕了?！标懞Ｑ蟠?。

于是再講這些也沒意思。打開電視，段沉和陸海洋一起看早間新聞，字正腔圓的女主播嚴肅地播報新聞，軍事政治，國內(nèi)國際。

“我還記得你以前想去做戰(zhàn)地記者，我說我也是，年輕的時候真不怕死?！闭娴慕咏怂劳觯胖雷约阂郧岸嗵煺?。

“其實都怕死?！标懞Ｑ筇袅颂裘迹熬团滤赖貌幻鞑话?，沒價值，白白浪費了老子一條命。”

所以說，聽到醫(yī)生宣布癌癥的時候，陸海洋其實心里一點都不害怕，只是很遺憾。相比起暴雨夜飆車，疾病起碼可以讓他死個明明白白，還留給了他足夠多的時間，繼續(xù)做自己想做的事。

“接下來打算做什么？”段沉問，“什么時候可以開始手術(shù)？治療方案確定沒？”

“起碼得等肋骨養(yǎng)好吧……想回家陪陪我爸媽，這事兒他們還不知道呢?！标懞Ｑ筝p松笑笑，“就是得換導演了?！?/br>
“你怎么想？”

陸海洋雖然片子質(zhì)量高，但是畢竟太年輕，資歷不能跟電影圈里真正的大人物比。他這么一甩手，大師不愿意接小輩的片子，同輩的又沒有過硬的實力拿下，想拍好的估計都不敢接。

“副導不行……用用新人吧，我再想想，實在不行就讓衛(wèi)家的小子上了，不怕投資商撤資?！?/br>
“好，你就安心養(yǎng)病?！倍纬烈草p松一笑，“一切都會好的?！?/br>
*********

窗簾拉得結(jié)結(jié)實實，屋子里一片漆黑。

這是一間空蕩蕩的房間，除了強遮光的厚窗簾外，沒有任何的家具和擺設(shè)，像一個巨大的黑箱子。

李輕舟就坐在這個黑箱子的角落里，不吃不喝不動彈不睡覺，不過他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因為每隔三小時，房間就會打開一次。

每一次，楚新雪進來的時候，都害怕會見到一個死去的李輕舟。

這是第七次了，不過這次進來的人是周森。

老人家的腳步很慢，身形也不是很穩(wěn)。李輕舟一雙眼睛通紅，神經(jīng)末梢依舊緊緊繃著，防備著來人。

“小舟?！?/br>
李輕舟不說話。

周森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身后，門被一點一點合上，光明不斷縮小，收短為越來越窄的一線。

“小舟。”

李輕舟沒有反應，死死地盯著那點光亮，他迫切地希望這點光亮也早點消失。他的房間，只要黑暗就好了……

這時，只聽見周森手腕上的表發(fā)出了輕輕的咔嚓一聲，極輕，卻在這寂靜的空間里被放大到了李輕舟的耳中。

繃緊的神經(jīng)仿佛斷了，有那么一瞬，李輕舟像是失去了知覺。

催眠成功了。

病人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入睡，面臨心理崩潰，就連原本沒問題的社交功能似乎都要退化了，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周森抓住了李輕舟轉(zhuǎn)換防備的一個瞬間，終于完成了一次催眠。

周森額上的汗水順著花白的鬢角流下，他盡量平穩(wěn)住聲音：“小舟，你還好嗎？”

身后，那扇即將閉攏的門又打開，此時，外面的燈光已轉(zhuǎn)為昏黃。

李輕舟像是慢慢醒了，茫然無措地看著他：“周醫(yī)生?！?/br>
“告訴我，你在想什么，小舟？”

想什么？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不去想，他只想安靜地呆在自己的空間里。

“很累?！崩钶p舟的聲音幾乎聽不見，“我覺得很累?！?/br>
“小舟，和你父親回香港好嗎？”

香港？李輕舟抬起眼睛，小聲地問：“陸海洋呢？”

周森的手中出了一層汗，“你和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