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6
不來根本無甚所謂,可是規(guī)矩么,總要象征性遵守一下的。“君閣老,你遲了。”苗恩的太監(jiān)腔一響,門外撲進(jìn)來一個狼狽的身影。儒易氣喘吁吁,一拂額角的汗便穩(wěn)穩(wěn)地站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側(cè)頭瞪著我,眼里隱約透著幾分不忿。我知道他是在怪我昨天一聲不吭就留宿在外,只得輕咳一聲轉(zhuǎn)過頭去。林照溪先就著幾個無關(guān)緊要的折子評上一番,話未說多少,就轉(zhuǎn)到了出使瓦剌一事上。“有修靜在,蒙古堂那幾個半吊子的學(xué)士便不用去了,隨行從簡,帶點禮品便罷?!彼缡堑?。苗恩的目光在默然立著的白修靜身上掃了一圈,突然嗤道:“為何偏要白閣老跟著?”林照溪平聲道:“修靜自幼研習(xí)蒙古語,對瓦剌及韃靼各部的風(fēng)俗人情皆有一定見解,之前和帖木兒也曾正面交鋒過,經(jīng)歷甚多,此行斷然少不了他?!?/br>“當(dāng)初林閣老提議皇上親征時,用的也是這般篤定的語氣?!泵缍鞑恍嫉?,“可如今皇上生死未卜,不知是應(yīng)了誰的咒?!?/br>這話說得頗有點不客氣。我捏了把冷汗,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太對頭。林照溪一頓,似笑非笑地看著苗恩道:“若皇上沒有親征,這北方和河套怕早就是韃靼的土地了。你愿失國,還是失君?”我忍不住側(cè)頭看了他一眼。綿里藏針,果然高深。苗恩臉色微變,直盯著我道:“藍(lán)閣老,還是你來決定吧。愿不愿白閣老跟著?”我知道苗恩其實是很想我拒絕的,畢竟有林照溪的人跟著,救出皇上的功也得分他們一半,到時的情況就更加不利??捎谖叶裕诵斜揪蛢炊嗉?,雖然猜不出林照溪的目的,但有他的人同行至少會安全些,所以沉吟片刻,還是點了頭。苗恩輕聲一嘆,彈了彈自己指甲上的蔻丹:“那便如此吧,吩咐下戶部去……”一直沉默的儒易突然出言打斷道:“為什么非要他去?”苗恩眸光一轉(zhuǎn):“君閣老有什么疑問么?”“朝中大臣那么多人,為何偏偏要他去冒這個險?”儒易開口,話里有幾分不解和憤慨。苗恩揚眉,臉上又開始掉渣:“就憑藍(lán)閣老有這個能耐?!?/br>儒易咬咬牙,復(fù)雜地透過兩個人看我,猶豫道:“那……我也去。”此言一出,內(nèi)閣安靜了。林照溪嘴角一彎,道:“君閣老年紀(jì)尚輕,沒有防身的功夫,又不通那蒙古冗雜的語言,若在半途被蠻夷擄去,讓我們朝廷、讓僅有一稚子的君家情何以堪?再加之此次出使預(yù)算有限,今年方掃除西林國庫空虛,更是不能帶個無所事事的悠閑之人。”儒易急道:“清琪,我……”“還是莫要給藍(lán)閣老添麻煩的好?!泵缍饕查_了腔,不容抗拒的神情讓儒易立馬噤了聲。我側(cè)頭看看悶悶不樂的儒易,一時有些感慨。如今儒易還是單純得很,看不出我的異常,也看不清林照溪的算盤。做個局外人,也挺好。苗恩最終一錘定音:“若藍(lán)閣老半年沒有回來,就迎大皇子登基?!?/br>說罷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林照溪。林照溪沒有出言反對。待通政司校閱好了地方的折子,他隨意地翻看幾眼,便攜著白修靜灑然離去。我和儒易隔著兩個人的位子,大眼瞪小眼。幾個大太監(jiān)相繼而去,苗恩靠在柱上默默地擺弄著手中的朱筆。……“我要去!”知賞怒目圓睜,坐在椅上恨恨地咬著帕子。我無奈道:“我們一行男人,你這個女兒家怎么方便?”“不管,我非去不可!”她繼續(xù)咬著帕子。“木蘭,你不要鬧,若是無事也可以進(jìn)宮陪一陪弟妹和雅歌,皇上就你一個成年的子女,若真有什么意外,還得靠你來顧全大局。”我知道她就是吼兩句出出氣,不會像幾年前那樣動輒跟著軍隊偷跑,可心底還是有些擔(dān)憂,只好溫聲勸著。果然,沒過多久她就xiele氣,望著我有氣無力道:“……哥,你說我為何偏偏生為女子?”我一時語塞,吞吐了半天,嘆道:“天命?!?/br>知賞始終遺憾自己不是男子,在這一點上我也想不出法子來安慰她。“有一顆馳騁沙場的男兒心,奈何有一副不耐鏗鏘的女兒骨。”知賞十分落寞地道,“我也想當(dāng)個威風(fēng)凜凜、四處征戰(zhàn)的將軍,就像……”她話說到一半就咽了下去,我卻明白接下來的是什么。即使季勛反了,死了,在她心中也是英雄,永遠(yuǎn)都讓她羨慕和不甘。見天色已晚,我吩咐新來的廚子多上幾個菜,端壺開胃茶坐下來歇息。不一會兒儒易進(jìn)來,看見我揉了揉鼻子,坐到桌前可憐兮兮地道:“叔,我不想讓你走?!?/br>丫鬟上了菜,我舀著飯道:“我也不想走。可如今朝里就我一個吃閑飯的,又能奈何?”雖然你也是吃閑飯的,但怎么說也是君家的獨苗,哪有我孤身一人來得輕松。儒易緘了聲,低頭不知想著什么,半晌嘆口氣,坐下來嚼蠟般用起飯來。見他不言,我停下筷,思索了一會兒道:“儒易,如今你當(dāng)上了大學(xué)士,想必老爺子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在這里待著始終不是長久之計,你的俸祿又足夠養(yǎng)活自己,要是懂事就帶些禮品回君府看看老人家,明白嗎?”儒易皺眉:“這些我當(dāng)然知道,可我想和你……”“君儒易!”知賞嘴里含著半只雞腿,朝他瞪眼道:“食不言。”……第二日我簡單拾掇了幾個包袱,在城門口和一隊馬車會了面。知賞一身女俠打扮,頭發(fā)在腦后挽了個花苞,默不作聲地看著我把行囊運上車。“記得回來?!彼室鈨窗桶偷卣f著,仍是掩不住眼底的擔(dān)憂。我點頭,摸了摸她的腦袋,轉(zhuǎn)身就想上馬車。誰知她又拉著我,半晌悶悶地吐出兩個字:“……活著?!?/br>我啞然失笑,還是重重地點了頭。她忽然往我手里塞了一張紙條,跨上身旁的一匹的棗紅色駿馬,頭也不回地?fù)P塵去了。我低頭一看,紙條上面凌亂的字跡寫著:“你去瓦剌找父皇,我便去江南替你尋皇叔和燕柳;不如就來比一比,看咱們誰先回來?!?/br>——這丫頭。旁邊,林照溪正為白修靜理著襟口,親了一下他的臉頰道:“路上小心?!?/br>語畢瞥了我一眼,我趕緊轉(zhuǎn)頭當(dāng)沒看見。“藍(lán)閣老……”我回頭,林照溪也湊上來親了我一下。親在了嘴上。我大駭,雙手捂著嘴打顫,耳根已是紅得透徹。林照溪低笑道:“怎么,藍(lán)閣老也會害羞嗎?”“咳!”身后不輕不重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