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9
數(shù)撥開。待我也濕淋淋地穿戴好后,他站在那里冷冷地道:“老頭,你還不滾出來?”灌木叢里靜悄悄的。白修靜彎身撿了顆石子,精準(zhǔn)地朝著一個方向丟了出去。“哎喲!”灌木叢里嘩嘩響了一陣,從中探出個臟兮兮的腦袋來。朝碌一邊啃著手里被雨水澆得冰涼的烤魚,一邊捂著腦袋氣憤道:“我好歹也算是個老人家,何必下手這么狠……”白修靜抱著肩,冷眼看他。朝碌瑟縮了一下,把手里的烤魚啃得連骨架都不剩,這才丟下棍子擦擦嘴道:“我來這兒這么多天了肚里都沒有油水,看見烤魚有點(diǎn)激動,所以……本來想和主人打下招呼的,誰知道看見你們,咳咳……”他砸吧砸吧嘴,看看白修靜,又把目光挪向我,那表情就像在看鮮花插牛糞,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老頭,你看見我們什么了?”白修靜撿了顆更大的石頭在手里拋弄著,冷冰冰地看著朝碌。“什么也沒看見?!蹦抽L老一臉乖憨地改口道。白修靜仍是拿著那塊石頭,語氣不善:“你待在這兒多久了?”“反正是在你們之后來的……”見白修靜臉色陰沉,他趕忙拍著瘦骨嶙峋的胸脯誠懇道,“我真的什么也沒看見?!?/br>白修靜沉默了一會兒,嗤道:“你倒是膽子大,陌生人的魚也隨便拿來吃,倒是不怕我們是阿日善族人,直接把你抓回去?!?/br>“阿日善的人會在外面搭帳篷嗎?”朝碌回嘴道,“再者,她們會看上我這個老頭嗎?”……白修靜的表情更冷了。某長老一縮脖子,坐在那里嘆氣道:“唉,白,你也別怨我,我實(shí)在是有苦衷的?!?/br>說罷,他就開始講故事。故事的內(nèi)容就是當(dāng)年的他和他的故人,其內(nèi)容之狗血,情節(jié)之爛俗,和方繼言當(dāng)初講述得如出一轍。朝碌那個故人果然就是蘇德。朝碌壯年時喜好冒險,誤打誤撞地在巴音裂谷某處尚未干涸的瀑布下遇見了蘇德,一見鐘情干柴烈火,蘇德隱瞞了她阿日善族的身份,朝碌隱瞞了自己部落的地位,最終兩人被阿日善族抓住,而蘇德氣勢太弱,無法抗拒阿日善族共享男人的規(guī)矩,朝碌只好帶著剛出生的塔娜逃了出去。阿日善族人狩獵男人一般都是西邊的亦力把里小部落,朝碌守著緊挨著她們部落的山頭,這么多年居然也就過了下來。“就算我拋棄了蘇德,我也想保證她和她族人的安全;阿日善族人雖然兇殘,可數(shù)量實(shí)際是很少的,若是發(fā)現(xiàn)了她們的住處,單憑帖木兒大汗的軍隊就可以將她們一網(wǎng)打盡,我實(shí)在不想……”朝碌的神色有些黯然,“我本來看你們都是文臣,心想說了也無妨,卻忘了你們還有隨行的護(hù)衛(wèi)和帖木兒大汗的親兵,萬一找到她們部落就是兇多吉少,于是就想去給蘇德報個信。而且我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弱了,總想再見她一面?!?/br>見朝碌神情悲涼,我也不由得同情起他來。——果然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啊。“你那天見我就跑,把我引到這里來又是怎么回事?”白修靜面無表情道,“我可不覺得你能眼拙到把我認(rèn)成阿日善族人?!?/br>朝碌尷尬地摸摸鼻頭,癟著嘴道:“好吧,被你發(fā)現(xiàn)了……其實(shí)單由我來很可能會被她們殺掉,但是如果帶上個俊小伙子,或許還會有點(diǎn)余地。”我同情的表情瞬間僵硬。敖敦從樹枝上飛下來,落到我的肩上,好像在和我一起鄙視他。“反正你現(xiàn)在沒事,就不要怪我這個老人家了?!背笛郯桶偷乜窗仔揿o。“你還知道自己是個老人家。”白修靜仍是面無表情,“原諒你?可以,告訴我們怎么出去。”朝碌認(rèn)真道:“我告訴你們怎么出去,你們能放過阿日善族嗎?”“不能?!卑仔揿o淡淡道,“你想想她們囚禁了多少異族男子,害得他們家人苦苦等候,不得團(tuán)圓;我們的皇上以及在我之后找到這里的使臣,還被困在她們那里不知情況,你若是有點(diǎn)良知,就讓我們出去帶兵過來營救。”朝碌猶豫起來。“不過我可以答應(yīng)你放過你的蘇德和塔娜。”白修靜又道。“……那你會娶塔娜嗎?”朝碌得寸進(jìn)尺。白修靜笑了。他走過靠在我肩上,一手摟住我的腰,向朝碌挑眉道:“我都這樣了,你還讓我娶她?”朝碌沒話說了。他在那里坐了很久,許是在同心里的另一個自己做斗爭;雨水沖刷著他臟污的身體,黑沉的天空也在打著轟雷,使這個老人看起來分外得矮小。然后他站起身,平靜道:“跟我來吧。”他引領(lǐng)我們順著小溪往前走,道路像我們上次一樣越來越窄,到達(dá)兩邊樹木融合的地方就成了盡頭,溪水也消失在層層植被下;朝碌扒開一叢幽綠的低矮灌木,示意我們兩人過去。那下方是一處不知深淺的泥潭?!澳笾亲?,跳下去?!背档?。我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怪不得他身上那么臟,敢情是一直都是在泥巴里穿梭的。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的敖敦?fù)浯蛑岚蚩粗嗵?,又揚(yáng)起鷹脖看了看那過高的山峰,仿佛通了靈性一般,扎頭鉆進(jìn)了泥里。我頗為復(fù)雜地瞅著那些污泥,又瞅瞅自己身上早就破爛得不成樣子的衣裳,終于下定決心捏起鼻子,撲通一聲跳了進(jìn)去。……待周圍濃稠的泥漿被汩汩溪水代替時,我從一個洞口滑落到一塊巨大的巖石上,吐出嘴里的泥巴,趴在上面大聲咳嗽起來。白修靜蹲在我旁邊,幫我撫著胸口順氣。敖敦也一邊抖著翅膀上的泥,一邊在我背上跳來跳去。待我咳得差不多了,就轉(zhuǎn)頭打量著這里的景色。雨還在下著,我們身邊是一整面陡峭的石壁,石壁上有多處形狀駭人的幽深洞xue,洞xue外是一圈凹凸不平可供踩踏的環(huán)狀巖石,巖石下則是懸崖,比之前那處流瀑大得多的瀑布正洶涌地墜落著,看起來實(shí)在瑰麗極了。塔娜說她從那處圖騰的機(jī)關(guān)進(jìn)來時一邊是懸崖一邊是石洞,看來就是這里了。“走吧?!背档?。我們很快走到了一處狹小的洞xue旁,朝碌撐著它往里面看了看,對我們道:“這里就是我來時的通道了。它極深,像我這樣不懂功夫的人是只能進(jìn)不能出的,白……你應(yīng)該可以吧……”敖敦鉆進(jìn)洞xue,霎時飛得不見蹤影。白修靜把頭伸進(jìn)去打量著它過于高遠(yuǎn)的出口,道:“可以?!闭f罷挽起袖子,彎下身來對我道:“哥,我背你上去?!?/br>我看朝碌,朝碌悠然地背著手?!澳悴簧先??”我問他。朝碌搖頭:“我還得去見一見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