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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上他的胸膛。仲顏帖木兒見我居然膽大至此,惱羞成怒地推搡道:“藍玉煙,你不要得寸進尺!”我便從他身上滾下來,在溫暖的地上作挺尸狀;過一會兒又翻個身,雙目無神地看著窗口外的夜景。某大汗似乎沒料到我會妥協(xié)得如此干脆,一時間愣在了那里。畢竟以剛才的狀況,我就算是不管不顧地做了下去,怕是他也不會真的反抗。我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收住了手,心里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也許是我挺尸的樣子太過凄涼,也許是我落寞的表情觸動了某大汗心中的一點柔軟,他在榻上看了一會兒,終是不忍地俯身問道:“……你怎么了?”我喃喃道:“我在擔心……”我在擔心什么?連自己也說不出來。仲顏帖木兒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是不是在擔心那個奇怪的人?”我呆了半晌,才意識到他說的是燕柳。仲顏帖木兒在沐府里來往自由,自然也多得是看到我的機會;不光我和閔蘭在一起的情形,或許我抱著燕柳輕聲安慰,兩人一起在觀景樓上沐浴陽光的樣子,也被他通數(shù)看到了眼里。我嘆氣道:“沒錯?!边@擔心,燕柳當然占了比重較大的一部分。仲顏帖木兒撐起身,深邃的眼睛在燭火里眨了眨,似乎存有一絲異樣的情緒?!八悄愕氖裁慈耍俊彼麊?。“妻子?!蔽掖鸬煤芾洹?/br>仲顏帖木兒嗤了一聲,又道:“那你身邊的那個美人呢?”美人?是指閔蘭吧。于是我道:“也是妻子?!?/br>我不想欺騙仲顏帖木兒。他這樣驕傲的人,也不需要我的欺騙。他聽罷果然沒什么反應,看著我慢慢地坐到他身邊來,才輕笑了一聲,道:“尚書大人真是……讓人不得不羨慕啊?!彼恼Z氣很平緩,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我側頭看他:“你嫉妒我嗎?”他冷笑一聲:“這叫什么話,本汗身邊還缺了美人不成?”我又道:“那你嫉妒他們嗎?”仲顏帖木兒皺著眉,似是不理解我這話的含義,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微窘道:“你……”不等他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我便抱住他的腰吻上去,與他糾纏在一起;末了又將腦袋輕輕挨在他的大腿上,用低低的聲音道:“大汗大汗,若你不是大汗,我也只是一個人,那該有多好。”即使是現(xiàn)在,我們兩人也相當清楚。他和我呀,注定有緣無分。“今天是在下的生辰。”我抬起眼,期待地看著他道,“大汗,不如送我一件慶賀的禮品吧?!?/br>我不動作。我在等他的答復。許久,他的嘴唇微微開啟,垂下眼道:“好。”…………我站在沐家高高的觀景樓上,遠遠地看著那騎著快馬的信使自一片青山綠原中馳來。侍從官接過他送來的物件,再送到我手上。我深呼一口氣打開它,發(fā)現(xiàn)還是朝里的信,信里還是四個字:火速回京。皇上,您就這么急切嗎?我搖搖頭,將它塞進紙封;正打算去沐家的藏書閣找?guī)妆鹃e書看,侍從官突然叫住我道:“部堂大人,還有一物您尚未收取?!?/br>我一看,竟是個四四方方的黑匣子。打發(fā)走侍從官后,我抱著它上下打量著,從底端摸出個寫有“林”字的紙條。莫非是能救燕柳的藥材?我一喜,忙迫不及待地將它打開來,卻被里面的東西嚇得一個激靈,一揚手扔了出去。一條火焰般的紅蛇從里面鉆出來,沿著地面緩緩爬行著,朝我嘶嘶地吐信子,不多時就纏上我的小腿,沿著我的身軀向上爬。我整個人都僵硬了。林照溪送來一條蛇來干嗎?“兒子,你在做什么哪?”我回頭,只見娘正一邊從竹梯上下來,一邊蹙著眉看我,以及我身上纏著的蛇。她走到我身邊,隨手將紅蛇從我手臂上挑起來,仔細地觀察一番后,突然笑道:“……看來我不用再去取那個林照溪的性命了?!?/br>看到這條蛇終于離開自己的身體,我不由得松了口氣,彎身揉揉自己僵硬的腿,問道:“為什么?”娘捏著蛇的七寸,挑眉道:“他呀,活不長了?!?/br>我看看那條蛇,再看看娘。我不知道林照溪活不長這個結論她是怎么得出來的,但依她篤定的語氣來看,這話八成是真的。見我面色復雜,她斜著眼道:“你難過啊?”我囁嚅道:“……怎會?!?/br>娘長久地看著我,似是要從我的臉上看出什么來;半晌,她嘆息著拍拍的肩,道:“走吧?!?/br>“去哪兒?”我疑惑道。“救燕柳?!?/br>……原來林照溪這條奇怪的蛇,竟真的是用來救燕柳的。娘把放著燕柳的罐子從角落里搬出來,伸手撫摸著它漆黑的表面,然后把罐子打開,朝里面看了看;我也想探頭看一看,卻被她攔住了。她將那條始終捏在手里的紅蛇一把扔了進去,然后迅速地合上蓋子,不給它一點逃離的機會。罐子里逐漸發(fā)出了很奇怪的聲響,聽起來就像是兩條身軀柔軟的動物在打斗,還有劇烈的摩擦和鱗片剝落的聲音。一炷香功夫后,娘又打開罐子看了看,眼里忽然閃過一絲驚異的神色,回頭對我道:“玉煙哪,你先出去吧?!?/br>我想過去看看,她卻擋在我身前,不容抗拒地搖搖頭。我癟癟嘴,只得依言出去了。想到燕柳終于可以擺脫那勞什子蛇咒,脫離危險,我這久懸著的心才算是徹底放了下來。沐府的西面剛好對著瓦剌人居住的巷子,我站在高高的樓上朝那里看,不多時就從勞作的人頭中看到了末雅矢里和李不花的身影。不知為何,在看到末雅矢里時,我的心情總是復雜的;似乎總覺得,他因為我而失去了什么。末雅矢里抬起頭,目光不經意地和遠處樓上的我碰在一起;我趕緊轉移視線,佯裝沒有看到。這一轉移視線,竟是看到了知賞。知賞這幾日很喜歡在城里亂逛,無論早會還是夜市,總是時不時買回一些精細的首飾和工藝品;我看她這么興味盎然,百姓也都一副歡迎的樣子,便也由著她去了。知賞穿著漢人的服飾走著,巷子那頭的塔娜也提著水桶走;不一會兒,兩人不知怎的撞在了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斗起來。她們上次就結下了梁子,這次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起初還在小聲爭論,后來就大聲嚷嚷了起來,我隔得這么遠都能聽到她們斗嘴的內容。“瓦剌賤婢!”這是知賞罵的。“天朝毒婦!”這是塔娜回的。論罵功,即使塔娜懂的詞再多,終究沒有知賞會得多;于是她在感到自己落下風后,干脆地說起了她們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