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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刀地撐著手臂坐在巖石上,冷硬的面容在月光下看起來就像是泥封的雕塑一般。一股陰寒的氣息在靠近,尹南語修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湖岸邊。他們曾一同為天帝征戰(zhàn),勉強算是有些袍澤之宜,而如今卻在魔族大舉進攻之時彼此私斗。若是殷寒亭沒有設(shè)身處地深知自己決不能放棄,這樣爭奪枕邊人的行徑只會讓曾經(jīng)以大局為重的他覺得可笑。可是現(xiàn)在,他非但不覺得可笑,還想將那些惱人的魔族棄之不顧,只把小草帶走就好了,離開這個充滿騰蛇氣息的地方。殷寒亭眼神掃過他凌亂的衣著,聲音冰冷道:“你的瘋癥好了?”騰蛇被窮奇?zhèn)^之后一直神志不清,這一次卻能順利把白蘞從揚州帶走,顯然是需要費一番功夫的,并且還回了老巢,現(xiàn)下他會落到被困鎖湖岸就是因為輕敵,他沒有想到騰蛇神智會恢復(fù)得這么快,這其中蹊蹺得很。瘋癥……尹南語嘴角抽了一下,剛才出來時心里那點說不出的快感頓時被削得一分不剩,他不假思索地跟著嘲諷道:“堂堂龍君,像牲口一樣被拴在別人家門前的滋味如何?”殷寒亭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敲了敲腰上一碰就會泛起綠光的鐵鎖鏈道:“你以為就憑這個也想困住我?”言語的刺激并沒有起到他想象中的效果,尹南語搖頭,勾著嘴角道:“我知道,所以才來奉勸龍君一句,還是自行離開為好,他不會走的?!?/br>殷寒亭漠然道:“我要聽他自己和我說?!?/br>尹南語背著手,往前走近了幾步道:“他不想你,若是他想見你,先前就見上了。”殷寒亭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他沒有接話,也不屑于與騰蛇爭辯,那么些年了,不是沒有獨自一人等待過,等待而已,總比誤會和做下不可原諒的錯事要好得多。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殷寒亭像塊石頭似的巋然不動。尹南語不是沒有猜想到殷寒亭不會那么簡單就放棄,但固執(zhí)成這樣也當真少見,很棘手,更何況他不可能讓白蘞與殷寒亭見面,一旦相見,就什么都瞞不住了。尹南語道:“你在讓他為難?!?/br>殷寒亭淡淡道:“他可以親自來和我說這句話?!?/br>“他不可能沒有說過?!币险Z臉色沉了下來,白蘞這一路帶著海螺與他,從銅鈴隱居最后再到揚州都是在躲著誰?只怕就是在躲著面前這位做慣了王位的龍君,為君王者總是剛愎自負,俯瞰眾生,不會知道渺小的生靈也有值得珍惜的心意。殷寒亭抬起強壓著風暴的眼眸,半晌繃緊的面頰才稍稍和緩,他冷冷道:“你想要什么?他身上的龍珠?還是真的只是在乎他的人?”尹南語站在夜風下,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道:“都要。”“那未免也太過狂妄?!币蠛み@時才是真的怒了,他站起身來,一身龍氣再次積聚,牽動著腰上的鎖鏈也錚錚作響。殺氣極重,尹南語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蹙起眉,殷寒亭比他想象的還要難纏。尹南語沉吟道:“若是我把龍珠歸還呢?”殷寒亭臉色一寒道:“什么意思?”尹南語道:“我讓小白把龍珠吐出來還你,然后換你從他身邊離開?!?/br>殷寒亭心口一痛,如同被狠狠扎了一刀,疼得他連聲音都幾乎有些變了,“你別找他……”小草之所以需要他的龍珠,是因為屬于自己的內(nèi)丹沒有了,再加上身體不好,如果不靠他的龍珠滋養(yǎng),只怕往后于壽有礙。于壽有礙……當他從東海給小草診治的大夫林芷那里聽到這個字眼時,那種從指尖開始蔓延的恐懼也只有在他苦苦尋找小草,甚至真的以為他死了的時候才體會過。對于普通的生靈來說,百年已是大限,能夠得道成仙修出善果,可活八百至一千年,先前與小草一道同行的黃芪黃老大夫,如今歲數(shù)逾千,算是非常長壽了。小草大概也有一千年左右的壽數(shù)吧,而他……最少也可以活上幾千年……就算狐族幼年期比較短,滿打滿算,他們從相逢至今,多少個年頭過去了,他們真正能夠在一起的時間正在飛一般地流逝,經(jīng)不起變更和縮減。他不想小草還沒有享受過最繁盛的生命就遺憾地離開,他不想再一次被一個人扔在那個陰暗的海底,他們還沒有真正長久地相依過,他們……殷寒亭身上凜冽的龍氣散了,徒留一身冰涼,他望著尹南語,一字一頓道:“如果你讓他吐出龍珠,我會殺了你?!?/br>不是在玩笑……尹南語一時怔住,扯著嘴角道:“那你還要在這里等他?”他沒有想到殷寒亭會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他甚至還猜測過殷寒亭一直追到十萬大山,只怕想要追回心上人是假,后悔送出龍珠才是真……殷寒亭不再多言,閉上眼重新坐回原地。尹南語討了個沒趣,轉(zhuǎn)身就走,心緒也漸漸沉重下來。等到回到玉床上時,白蘞還在熟睡。尹南語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他確實是在乎他的,不然也不會提出用龍珠交換……那可是龍珠,不是路邊上的破爛石頭,多少修行之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珍寶,吃下去若是補養(yǎng)得好,可增千年修為。“我竟然連千年修為都不要了?!币险Z驚訝于自己突然的決定,這樣想著,越發(fā)覺得身邊人貴重起來,他不會讓殷寒亭知道現(xiàn)在白蘞的狀況,他還記得他曾問過白蘞對于青龍殷寒亭是什么感覺。那時候白蘞指著心臟告訴他,痛……只有用了情才會痛……如果有可能,白蘞最好什么都不要想起,這樣就不會記得那個讓他痛徹心扉的人,只留下他,唯一一個。尹南語要把白蘞的靈慧從海螺中取回的心思已經(jīng)淡了,他環(huán)著人,輕輕拍著懷中人的后背。天亮,白蘞迷迷糊糊被那只有九條尾巴的雪白靈獸拱醒,睜開眼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坐起身,看到床腳橫七豎八地躺著幾截顏色斑斕小蛇尸體。“小黑!”他喊了一聲,沒有人應(yīng),反倒是九尾靈獸慌亂得不行,急急忙忙地用腦袋去頂他的胸口。白蘞低下頭,這才有些迷茫地察覺到,他脖頸上掛著的東西不見了!他說不清那是什么東西,只是本能地知道這個東西非常重要,他一下就呆住,在胸口來來去去摸了好幾遍,沒有……靈獸跳到地上,周圍守著白蘞睡覺的毒蛇都已經(jīng)被它咬死,它朝著嗷嗚了一聲,白蘞就緊跟著爬下床來。跟著小白近乎是一種盲目的信任,小黑又不在身邊,它會帶他去找丟失的寶物嗎?☆、第55章小狐貍被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