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的關(guān)系至今仍不親近，雖然兩個人都在試著恢復(fù)他們之間本該親密的感情，但這么多年的隔閡并非是依靠那些不算頻繁的團聚和問候就能消除的，母子二人在相處時總環(huán)繞著一股有意營造的溫馨，而這種不自然的氛圍只是為了掩蓋一些令人尷尬的事實，他們都對此心知肚明。

也因為這樣，鐘靈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鐘母對他露出如此強勢的一面了，就算他們是正常的母子關(guān)系，也沒有哪個母親會在突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個同性戀人時還能保持寬容和冷靜，剛才鐘靈就這么在看電影的中途順便出了個柜，似乎真的有些太草率了。

剩下的劇情鐘靈看得心不在焉，電影散場后兩個人又去吃了宵夜，鐘靈比平時要更寡言一些，趙悅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當(dāng)兩個人一起回到鐘靈的家里，趙悅拉著鐘靈坐在沙發(fā)上，問他：“今天晚上怎么了，心里有事？”

鐘靈如實告訴了他：“剛才電影看到一半的時候，我媽打了電話過來，我在電話里跟她出柜了——是這個詞吧？”

趙悅也吃了一驚，“怎么突然想到跟你mama說這個？”

“我沒打算要瞞著她，剛好她問起了交女朋友的事，我就把我們的事告訴她了?！?/br>
“你mama是什么反應(yīng)？”

鐘靈說出了一個理所當(dāng)然的結(jié)果，“她很反對?！?/br>
趙悅所熟悉的鐘靈不是個行事如此草率的人，他一定會在跟家人出柜前做好周密詳細(xì)的計劃，找個最恰當(dāng)?shù)臅r機，選擇最恰當(dāng)?shù)姆绞?，以求取得成效最大化的結(jié)果，趙悅溫聲道：“這么貿(mào)然就跟她坦白，不像是你會做的事。”

呼嚕來到鐘靈腿邊蹭它的主人，鐘靈揉了揉它頭上背上的皮毛，道：“你知道嗎，小時候我經(jīng)?；孟胱约簳鲆馔?，發(fā)生車禍，或者得了什么絕癥之類的，我想看看父母會有什么反應(yīng)，想看看他們會不會為我傷心，會不會天天陪著我關(guān)心我，把精力多分給我一些，至少能證明他們不是不愛我的，很幼稚吧？”

趙悅覺得有些心疼，道：“雖然我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但是我能理解這樣的心情?！?/br>
鐘靈又道：“今晚突然跟我媽說這些，大概是因為這種幼稚的想法又回來了。知道自己的兒子喜歡上男人，我真想看看我媽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就算罵我也好，至少她會把注意力都放到我身上，不會在閑下來時才偶爾想到自己還有個兒子?！辩婌`自嘲道，“怎么像破罐破摔一樣?！?/br>
趙悅想起當(dāng)初在聽完鐘靈的描述后對鐘母的印象，明白那絕不是一個會輕易妥協(xié)的溫善女人，他道：“不管你mama會讓你多為難，我都會陪你一起面對?！?/br>
鐘靈抬起頭看著客廳里明亮的吊燈，道：“這是她給我買的房子，如果我不愿意和你分開，說不定連住的地方也要被她收回去了?！?/br>
“那有什么關(guān)系，你可以住在我家，我家的床那么大，要兩個人一起睡才合適?！?/br>
“那最后我要是連mama都沒有了呢？”

趙悅從沙發(fā)上起來，和呼嚕一樣蹲在他的腿邊，抬起頭朝他微笑，“別這么悲觀，這只是最壞的結(jié)果，就算她真的不要你了，你還有我和呼嚕，我們絕不會拋下你?！?/br>
鐘靈低下頭對上他的眼睛，在他的笑臉上看到無邊暖意，他似乎是在確認(rèn)這個人的赤誠，問：“我可以信得過這個承諾嗎？”

“當(dāng)然可以?！壁w悅抓起他的兩只手，把他的掌心貼到自己臉上，“我從來都很守信，而且忠誠，深情，堅定，正直，風(fēng)趣，體貼，充滿責(zé)任感，長得還那么好看，你可千萬不能放手?！?/br>
鐘靈扶著他的臉，像是把他的笑容抓在了手中，他的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趙大法官好自戀，沒見過誰把自己夸成這樣的?！?/br>
“這哪叫自戀，”趙悅對這話可不滿，一字一頓地糾正道，“這叫自、愛。”

鐘靈忍不住笑了一聲，“還自、愛?！?/br>
趙悅彎著一雙眼睛看他，“那你愛不愛？”

鐘靈臉上滿是笑意，俯下身對著他的嘴唇輕輕吻了一下。

趙悅立刻起身把他撲倒在了沙發(fā)上，一邊咬住他的嘴唇不停吮吻，一邊拉開了鐘靈的外套，把他的襯衣下擺從褲腰里抽出來，當(dāng)趙悅的舌頭漸漸往下移動時，鐘靈抱住他的肩膀喘息著道：“你又忘了帶換洗的衣服來?！?/br>
趙悅一粒粒解開鐘靈的襯衣扣子，嘴唇在他鎖骨上流連時抽空回了一句：“這樣才能穿你的衣服?！?/br>
“你喜歡穿我的衣服？”

彼時趙悅已經(jīng)啃上了鐘靈的胸口，他專門停了下來，抬起頭對鐘靈道：“喜歡，這樣全身都會沾上你的味道?！?/br>
這句話帶著致命的催情，鐘靈頓時呼吸加重，抱住趙悅的后腦把他按下來重重親吻上去。

當(dāng)兩個人一起躺進(jìn)暖烘烘的被窩里，趙悅問道：“今晚你mama在電話里到底說了些什么，她罵你了？”

“沒有，不過——”鐘靈想起了下周和鐘母約好的見面，“她下周會出差到濱南來，說要在那時候再跟我好好談一談?！?/br>
趙悅有些擔(dān)心，“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鐘靈問：“讓你去火上澆油嗎？”

趙悅不服氣了，“別人都叫我婦女之友，對付中年婦女我可比你有本事?！?/br>
鐘靈澆了他一盆冷水，“我媽可不是普通的中年婦女?！?/br>
趙悅又問：“真的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可以把禍水都往自己身上引，讓你少挨點罵。”

“你想好了？”

“想好了，反正我皮厚經(jīng)罵，而且本來就是我非要招惹你的?！?/br>
大概鐘靈并沒有如自己想象的那樣底氣十足，在第一次開誠布公地跟鐘母討論自己的性向時，他確實希望有人能在他身邊和他一起面對鐘母的發(fā)難，他把頭靠在趙悅肩膀上，“那下周我們一起去見我媽吧。”

趙悅攬住他的肩膀，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些經(jīng)典狗血橋段，“她會不會甩給我一張五百萬的支票，然后叫我再也不許接近你？”

鐘靈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什么亂七八糟的?！?/br>
轉(zhuǎn)眼到了周四，下了班之后，鐘靈先和趙悅匯合，兩個人再一起赴鐘母的約，吃飯的地方就定在鐘母住的酒店里。在漸漸走近預(yù)定好的雅間時，趙悅禁不住心里有些打鼓，今天他打扮得很鄭重，特意穿了一套正裝，皮鞋也擦得锃亮，就差扎個領(lǐng)帶了，在辦公室里還被同事揶揄著是不是晚上要去拜見丈母娘，這個猜想大致倒是沒錯，但具體情況實在是比那要更復(fù)雜難搞得多。

趙悅額頭上差點要冒出點冷汗來，不過他向來能裝會演，鐘靈的一張撲克臉更是不露神色，雖然兩個人此時心里都有些忐忑，但外表愣是一點都沒看出異常來。

二人推開門時，鐘母已經(jīng)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