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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方才說有什么事要同我說?” 經(jīng)她這提醒,險些昏頭的嚴懷朗終于想起正事,只能遺憾地略松了手臂。 待月佼自他懷中抬起泛紅的小臉,盈盈水眸疑惑地望向他,他才笑著嘆了口氣,認真叮囑道:“我不能在此逗留太久,你仔細聽我說?!?/br> 聽這語氣像是茲事體大,月佼連忙收了心神,目光專注地望著他點點頭。 嚴懷朗接著道,“近來我有些麻煩,可能會波及到你。許多事眼下我還不能告訴你,你只需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怕,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明白嗎?” 月佼歪著頭想了想,誠實地回答:“不明白。” 她那迷茫的模樣落在嚴懷朗眼底,總覺仿佛下一刻就會自她身后變出毛茸茸的松鼠尾巴,實在有些……要命。 突然很想把她揉成毛團子揣在懷里。 嚴懷朗自己都被心中這個突如其來的奇怪想法嚇了一跳。 “是說,有人要找你麻煩,可是又不能直接對付你,”月佼沒察覺他神色的異樣,只盡量快速地捋著腦中的一團亂麻,“因為我是你的朋友,眼下看起來又是個可欺的,所以他們會遷怒我……是這意思吧?” 見嚴懷朗滿眼贊許地點了頭,月佼略垂下臉小聲抱怨道:“奇怪,紀向真也是你的朋友,那些人為什么不找他……哦,他背后有雅山紀氏?!?/br> 她眼下的身份就是自鄴城來京考官的一個孤女,毫無背景,看上去就是最好捏的那顆軟柿子。 “是我的不對,察覺對方的意圖晚了些?!痹隗@覺有人暗暗將矛頭指向月佼、只等著二月初八那日發(fā)難時,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與衛(wèi)翀聯(lián)手,做下了一個順水推舟的局。 嚴懷朗對月佼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近一年時間里對她這個人的估量與揣摩,使他對她的了解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他之所以選擇不將內(nèi)情提前告知月佼,正是因為清楚她只需憑本心去應(yīng)對,事情不但不會出岔子,還會使她有額外的收獲;可若他提前教她該如何去做,反而會使她腦中一團亂,說不定到時候真要慌了手腳。 他自會在暗中不擇手段將她護得滴水不漏,同時他也很肯定,她有讓人大開眼界的本事。 既嚴懷朗都說了,許多事眼下不方便透露給她,月佼也不追問,只撇撇嘴隨口道:“好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說,若有人罵我,我想罵回去就罵回去;若有人打我……誒,會有人因此想要我的命嗎?” “若我說有,你打算如何?”嚴懷朗逗她。 月佼理直氣壯道:“那就要看我打不打得過對方了。若是打不過,我就跟他們說,我其實根本不是你的朋友,我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她這條命來之不易,她得珍惜。 嚴懷朗磨牙,想咬人?!澳愕牧夹哪兀俊?/br> “若是連命都沒了,那良心自然就死了呀。”在生死攸關(guān)的事情上,月佼是非常拎得清的。 此時形勢不對,場合不對,不能咬人嚴懷朗只能狠狠再將她抱進了懷中。 月佼面上才退下去的熱燙瞬間又起:“哎,你……方才分明已經(jīng)答謝過了,這回又是在做什么?” “是告辭禮?!眹缿牙试俣纫槐菊?jīng)地胡說八道。 **** 之前月佼瞧見嚴懷朗憑欄而立的那棟房子,其實是一家叫“松風(fēng)堂”的書肆;堂后的院中有說書場及小戲臺,還有十余間供人茶歇或小憩的雅房,在京中頗有些名聲。 不過京中許多人并不知道,“松風(fēng)堂”乃是高密侯夫人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之一。 嚴懷朗悄無聲息潛回其中一間雅房,將身上的黑色披風(fēng)解下,又自柜中另取出一件外袍穿上,這才重新拾級上了二樓。 進了先前那間廳房后,嚴懷朗環(huán)顧四下,淡淡問道,“母親與小妹還在街上?” 嚴家老三嚴懷明正坐沒坐相地窩在椅子上看閑書,見嚴懷朗進來,立刻跳下椅子站好,“嗯,還沒回來呢。小妹就是貪玩,母親還總慣著。二哥睡醒啦?” “就隨意瞇了一下,”嚴懷朗的目光若無其事地掃過廳中兩名肅立的侍衛(wèi),又向嚴懷明道,“外祖父呢?” 嚴懷明指了指臨街那扇門,小聲道:“坐不住,又去廊上吹風(fēng)了。” 嚴懷朗點點頭,“我去瞧瞧,你接著看你的閑書?!?/br> 想也知道嚴懷明不可能是在看什么正經(jīng)書。 嚴懷明稚氣未脫的臉上一紅,抱著先前那本書低眉搭眼地窩回椅子上去了。 **** 臨街的廊前,大胡子長者右手搭在欄桿上,左手叉腰,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滿街的熱鬧人潮,眸色湛湛,如巡視領(lǐng)地一般。 許是聽到背后的響動,大胡子長者一個回頭,見是嚴懷朗,便哼了一聲,又將目光轉(zhuǎn)回街巷上,口中低聲道:“我知道你做什么去了?!?/br> 那嗓音中隱隱的得意與調(diào)侃,宛如一個發(fā)現(xiàn)了旁人秘密的頑童。 檐下的燈籠灑了一地微紅光暈,這讓嚴懷朗暗自慶幸,至少不會被老爺子察覺……他臉紅了。 他走過去與老爺子并肩而立,也將目光投向滿街擁擠的人潮,嗓音鎮(zhèn)定:“您瞧見什么了?” “我老人家還用得著‘瞧見’?就你那一身偷雞摸狗……哦不對,竊玉偷香……不對不對,”老爺子一時沒想出合適的辭藻,索性放棄修辭,開門見山,“總之,就你會的那些伎倆,哪樣不是我老人家親自教的?我老人家閉著眼睛都能知道你的行蹤?!?/br> 嚴懷朗故意抬杠似地瞥了他一眼:“詐我呢?” “呿,”老爺子鄙視地翻了個白眼,絡(luò)腮大胡子之下似乎藏著一絲冷笑,“禍害小姑娘去了吧?” 嚴懷朗抿了抿唇,轉(zhuǎn)臉又望向樓下,沉默以對。 老人家矍鑠的目光里閃著“智慧”的光芒,掰著手指頭開始樁樁件件細數(shù)他近來的異常:“第一,大雪天去三禾居排隊買玉兔雪花糕;第二,有三匹御賜的緞子,你小妹問你要你不肯給,最后不見了;第三,忽然叫府上侍人剝松子,嚴令不許用嘴嗑只能使小錘一顆顆慢慢敲;第四,方才忽然說要去小憩,結(jié)果溜進花燈鋪子……” “停?!眹缿牙视行┌l(fā)窘地轉(zhuǎn)開了頭,拿后腦勺對著他。 “兔崽子還想瞞我?也不想想,在成為高密侯之前,我老人家可是大縉最頂尖的暗探首領(lǐng)?!备呙芎铖T星野頗為驕傲地挺起了胸膛,意氣風(fēng)發(fā)似少年郎。 嚴懷朗清了清嗓子,卻仍是不看他,也不吱聲。 馮星野拿肩膀撞了撞他,一副“哥倆談心”的模樣:“喜歡上的是哪家小姑娘?長什么樣兒?” 長什么樣與你何干?那是我的小姑娘。嚴懷朗心下腹誹,口中道:“將來……將來您總會見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