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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眾人也一邊議論紛紛,一邊各自退回房中。 片刻后,有一個黑衣的身影悄無聲息出了客棧后門,片刻后,有馬蹄之音急促噠噠,一路向南。 **** 沅城南郊有一座小山包,山間有一座破落荒廢的土地廟。 夏夜的急雨說來就來,門口檐下霎時有水柱傾落。 “那人跟得上來嗎?”云照拿手中的木枝顧著面前的火堆,有些憂心地望了望黑夜中的雨幕。 月佼凝神側(cè)耳半晌后,立刻拍了拍身旁正在以干草鋪地的紀向真?!皝砹??!?/br> 紀向真立刻整理好眼神,跽坐在干草堆的最外側(cè)。月佼順勢以他的腿做枕,側(cè)身躺下,慵懶靡靡。 不多時,門口有馬聲嘶鳴,頃刻后闖進一個落湯雞似的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像是沒料到這破廟中有人,驚慌片刻后,拱手道:“借地躲雨,還望幾位朋友行個方便?!?/br> 云照滿目謹慎地打量他一眼后,轉(zhuǎn)頭看向月佼,似是在等她發(fā)話。 橫陳側(cè)躺的月佼紋絲不動,如絲媚眼中閃過利芒,直盯得那黑衣青年頭皮發(fā)麻后,才懶聲懶氣地笑笑,“請便呀~這又不是~我家的地盤?!?/br> 那人見月佼應允,便自來熟地湊到云照顧著的火堆前,盤腿坐下。 他順手幫著往里添了一根柴火后,狀似好奇地打量了紀向真一眼,隨口與月佼攀談起來。 “這位小兄弟瞧著像是……被下了‘斬魂’?” 月佼閉目,哼笑一聲,不屑輕喃:“‘斬魂’算什么玩意兒。” 語畢,不再說話。 那人訕訕的笑笑,抬眼看向瞧著好說話些的云照。 云照偷偷覷了閉目的月佼一眼,對那黑衣人賊兮兮笑道:“能知道‘斬魂’的人,若不是官差,那就……不是好人喲。敢問兄臺是哪一種?” 那黑衣人斜斜勾唇,陰鷙一笑:“同道中人,幸會?!?/br> “我瞧著你也不像官差?!痹普招σ庥l(fā)熱絡,將涉世不深的富貴紈绔扮演得入木三分。 “小真呀~”月佼閉目哼哼,纖潤的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肩。 可憐的紀向真極力維持著滿面木然的乖順,任勞任怨地替她捏起肩來。 黑衣人一副大開眼界的模樣,略壓低嗓音對云照笑道:“難怪這位姑娘先前說‘斬魂’不算什么,中了‘斬魂’的人可沒法依令而行?!?/br> “咱們中原人見識少,從前我也以為‘斬魂’已是很不得了的奇藥,”云照得意地挑眉,侃侃而談,“自打遇見這位‘第五姑娘’后,我也才大開眼界。她那些壓箱底的方子……不是吹牛,我親眼見過,使人服下后戰(zhàn)力激增數(shù)十倍都行!那家伙,一劍能擋百萬兵,指哪兒打哪兒!” “去去去,見鬼的百萬兵呀,”眼見這牛皮要被吹破,兀自閉目的月佼趕忙嬌聲修正道,“最多以一當十罷了?!?/br> 黑衣人立刻欽佩接話:“那已是很了不得了!” “雕蟲小技,混口飯吃而已,讓江湖朋友見笑了呀?!痹沦撎撎鹧燮?,對那人笑笑。 黑衣人眼前一亮:“不知姑娘可有興趣,與我家少主談一樁生意?” “我這個人呀,就是喜歡揮~金~如~土?!痹沦康孛理髲?,兩排小扇子似的睫毛撲扇得風情萬種。 雖不能確定嚴懷朗在不在這人手中,但月佼有一種直覺,這人就是“半江樓”的人無疑。 嚴懷朗是在追蹤“半江樓”的過程中失蹤的,找到半江樓的老巢,便極有可能找到嚴懷朗。 無論這人口中的“少主”是人是鬼,她都要去會一會。 第四十二章 因沅城臨近出海碼頭,往來商賈甚多, 時常有人需就地尋個相對私密又愜意之所, 以便談些商事,于是北城郊外的滴水湖便應運而興了。 滴水湖引沅江之水, 三面環(huán)山,終年蒼翠。湖面有眾多畫舫、寶船,供人在湖面宴飲、會客。 兩日后,那夜的黑衣人張世朝依約回到城南小山的破廟,帶月佼前去北城外的滴水湖見他口中那位“少主”。 為免于被人一網(wǎng)打盡, 也為了降低對方的防心, 月佼今日只帶了紀向真同往。 他們?nèi)顺俗鴱埵莱鸟R車離開后,云照迅速換裝易容潛回沅城內(nèi),伺機與江信之匯合, 以便盡快通知江信之自臨近州府調(diào)集人手,策應月佼與紀向真全身而退。 **** 一路上,張世朝極盡熱絡地與月佼攀談, 同時也像是在暗暗做最后的試探。 據(jù)張世朝的說法,他們確是“半江樓”的人,對月佼“第五妖媚”之名早有耳聞,自去年冬日她在泉林山莊現(xiàn)身后,就已有與她面談的打算,卻苦于無人牽線。 之后月佼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一年半, 直到前些日子聽聞她重出江湖的風聲,張世朝才受命前來尋她。 “原以為說服第五姑娘需要花些功夫, 卻沒料到姑娘竟如此爽快,”張世朝向?qū)ψ脑沦笄谛Φ?,“姑娘當真藝高人膽大,在下佩服。?/br> 月佼渾身沒骨頭似地,一路拿紀向真當墊子靠背,雙腿舒展交疊,懶搭搭橫坐在車廂左側(cè)的長椅上。 “我可不敢順著你的話吹噓什么‘藝~高~人~膽`大~’。”她抬起手背輕輕壓住唇角打了個呵欠,這才略側(cè)過臉,眉眼斜飛地朝張世朝拋了個笑。 “不過就是錢快花光了,聽你說有生意做,那便是龍?zhí)痘ue我也得去呀!所謂‘富貴險中求’嘛,誰叫我就是過不得苦日子呢?!?/br> 這話可謂坦誠直白、在情在理,非常符合“半江樓”少主事先對月佼其人的推斷:一個腦中空空、貪圖享樂的魔教妖女。 張世朝笑著奉承道:“姑娘過謙了?!毙闹袇s如釋重負。 在一旁安靜當靠墊的紀向真目光遲滯地繃著臉,偷偷咬住舌根不讓自己笑出來。這家伙,“妖女”當?shù)迷絹碓降眯膽至?,胡說八道的假話張口就來。 自五月出京到如今,經(jīng)過這兩三個月的朝昔相處,紀向真已隱隱懂得,當初謝笙為何會臨陣換下各方面均無短板的蘇憶彤,大膽啟用趙攀與周行山都不看好的月佼。 不得不說,謝笙看人的眼光就是老辣。 月佼于人情世故、學識涵養(yǎng)上短板明顯,叫人瞧著總覺得她通身都是破綻??蛇@也恰巧使她骨子里像白紙一張,畫什么便是什么。 其次,她有非常強烈的求生本能。 當她明確懂得,這一趟出京需借助她“妖女”的身份,才能最大限度保證她及同組伙伴的安全,她便會使勁渾身解數(shù)去力求形象逼真。 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她在讓自己成為妖女的過程中,心中毫無負擔。她不會因為這個形象與她本性相悖而有忸怩之情。 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