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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一句話,同樣的嗓音,相似的語氣。 月佼可以肯定,上一世聽到嚴(yán)懷朗說這句話的語氣,與他這一世說這話時,只是相似,卻有不同。 前世兩人在那句話之前根本毫無交集,他那句話里的震驚、自責(zé)、歉疚、憐惜,從前的月佼不明白,此刻的月佼卻如醍醐灌頂。 想想這一世在紅云谷的瘴氣林初見時,他隨身的小藥瓶中那居然可以勉強(qiáng)抵御瘴氣之毒的解藥,再想想這幾日那個不斷嘗試各種法子,最終成功替她引出“縛魂絲”的人。 她記得前幾日聽人叫他,隋枳實。 或許,前世開棺之時,這隋枳實也是在一旁的。 所以,前世他定是在隨嚴(yán)懷朗進(jìn)入紅云谷時,就已早早在瘴氣林中勘破了“縛魂絲”的秘密。 所以,那時嚴(yán)懷朗的震驚、自責(zé)、歉疚、憐惜,就在于勘破了這個秘密—— 前一世的月佼毒發(fā)吐血之后,其實只是假死,原本是有救的。 可第五靜使了“縛魂絲”,讓所有人,包括月佼自己,都以為她是毒發(fā)暴斃的。 真相卻比毒發(fā)暴斃要?dú)埲痰枚唷?/br> 她分明是被活埋之后,在身體喪失知覺的混沌黑暗中,慢慢死去的啊。 **** 察覺到她輕輕打了個顫,嚴(yán)懷朗將她擁得更緊了些,在她耳邊輕聲問道:“先前,為什么哭?” 他很清楚,這小姑娘絕非無事嬌氣的小哭包,一醒來便委屈巴巴哭得快斷氣,必然事出有因。 “就是,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月佼不知該怎么去解釋“前世”這件事,頓了頓,才又道,“從前,好似被人欺負(fù)得很慘?!?/br> 這話說得,連她自己都覺得沒頭沒腦,嚴(yán)懷朗卻毫不猶豫地接口道,“那咱們這就打回去?!?/br> “你都沒問對錯,也沒問緣由,那萬一是我不對呢?”月佼勾起了唇角,環(huán)在他脖子上的手更緊了。 嚴(yán)懷朗理直氣壯地在她耳邊輕笑:“那我不管的。” “你這樣,大約就是書上說的‘溺愛’,會把我慣得無法無天?!痹沦谥羞@樣說著,卻無聲笑彎了眉眼。 能被一個人幾乎是蠻不講理地全心護(hù)著,這于她是從未有過的。 雖知道這樣不對,可是……真好啊。 嚴(yán)懷朗道:“就慣著,怎么了?” 兩人齊齊輕笑。 片刻后,嚴(yán)懷朗又問,“誰欺負(fù)你了?”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知該怎么說,”月佼閉上了眼,小臉窩在頸側(cè),腦中亂極了,“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晌疫@輩子終究好好的……況且,眼下只是我的推測,我也不知該不該去報這仇。” 這事她越想越亂,說起來就沒什么條理了。 忽然想明白了上輩子的真相,在第五靜手上死得那么慘,若說不恨,那是假的。 “這幾日我想了很多,好不甘心就那樣白白被欺負(fù),”月佼委屈地咬緊了牙根,“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去查證一些事,若那推測被證實了,就將我曾受過的一切都還給‘她’?!?/br> 她甚至都想好了:她也不要第五靜死,就給關(guān)進(jìn)小小的黑屋子里,每天拿一種毒去喂,然后又給解藥……循環(huán)往復(fù),只要活著,便永遠(yuǎn)看不到盡頭。 讓第五靜也嘗嘗那種不人不鬼、不生不死,絕望,又無助的滋味。 “可畢竟是上輩子的事,這一生她縱然還是對不起我,可我卻沒有像上輩子那樣慘了……”這就是月佼彷徨猶豫的根源,“于是又想著做人或許不必太過狠絕,既如今沒有發(fā)生那樣的事,或許,我打她一頓也就罷了?” 其實嚴(yán)懷朗并未意識到她口中的“上輩子”是真的,只當(dāng)她打了個比方。對他來說,不管是哪輩子的事,既欺負(fù)了他的小姑娘,那他絕不會將事情輕輕揭過。 但他知道這小姑娘素來只是嘴上兇狠,心性卻端正柔軟,連對人下毒都是點(diǎn)到為止,只要能將對方制住即可,從不使些當(dāng)真要命的東西。 她便是想了千百種殘忍報復(fù)的手段,最終也下不去手。 不過,這些都沒關(guān)系,有他在呢。 方才她說他剝開來一定都是醋,其實也沒錯。 畢竟,醋這東西,不但酸,它還黑。 她做不出來的事,放著他來就行。 嚴(yán)懷朗小心斂好眸中的狠戾,溫聲道,“若是心頭總掛著不甘,當(dāng)然會難受。若你實在有顧慮,下不了手去報復(fù),便不去想那些,只將事情查證個清楚明白,也算給從前的自己一個交代。嗯?” 月佼想了想,覺得他這話有道理,便坐直身與他四目相接,“我想見見阿木,谷中的有些事,我需要問問清楚?!?/br> **** 算一算,月佼與木蝴蝶已分別一年有余。 這段日子不長不短,可兩人各自都經(jīng)歷了許多,一時紛繁蕪雜理不清頭緒,月佼便讓她從自己在飛沙鎮(zhèn)出走之后說起。 “我在昏睡間聽你提過,谷主讓玄明派人去尋我的蹤跡,他卻回稟說我‘飛升’了,那,之后呢?” 長燭燈影下,月佼坐在桌旁,緊緊握著木蝴蝶的雙手。 木蝴蝶轉(zhuǎn)頭看了看外間屏風(fēng)上那個身影,一時有些猶豫。 因月佼說想單獨(dú)與木蝴蝶問些紅云谷的事,嚴(yán)懷朗便體貼地去了外間守著,并未強(qiáng)留下來摻和。 月佼倒也不怕他聽見,只是怕有他在場,木蝴蝶會尷尬拘束。 見木蝴蝶看向屏風(fēng)上的人影,月佼笑了笑,輕聲道,“無妨的。” 見她對嚴(yán)懷朗全然信賴,木蝴蝶便點(diǎn)點(diǎn)頭,娓娓道,“因為姑娘并無子嗣,那時第五家的宗親長老們便照了舊規(guī)矩,讓第五靜上祭壇,試試能否聽到‘紅云天神’的諭令?!?/br> “雖說姑娘繼任‘神女’之后,從未開壇請過‘天神諭令’,可大家心里都知道,只有姑娘才是真的。第五靜,她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哼!” 她接著又不忿地嘆道,“可說來也怪,明知她是假冒的,可那日她偏就真的接到了‘天神諭令’。大家都瞧見了,兩個玉圭在她手上,確是顯了字的。什么‘斗轉(zhuǎn)星移,時移世易’,我也不大懂?!?/br> 月佼輕咬著唇,并未出聲,她很清楚所謂“請?zhí)焐裰I令”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她自接任“神女”后從不開壇。 她心中低嘆,不過是騙人耳目的戲法啊。 木蝴蝶接著道,“第五靜對大家解釋說,天神是說,四十年前那些人進(jìn)到谷中,便是天神的意思;他們常講的那‘新學(xué)’,便是天神要說的話。” “誰都知道,姑娘自來不愛搭理這些俗務(wù)閑事,以往便沒人在姑娘面前來提……那‘新學(xué)’,在谷中傳了兩三輩人,有信的,也有不信的。那日第五靜說,全是因為這么多年以來,谷中沒有一心一意信奉‘新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