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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寫作業(yè)的小孩。那是我爸,卻又不像我爸。我爸是他那輩里最小的,由于性別又為男的緣故,受盡寵愛,爺爺奶奶砸鍋賣鐵的供他上學,幾個姑姑也是不得不放棄學業(yè)擠出他的學費。大約是一味溺愛所帶來的不良后果,他并未如所有人的期待那樣發(fā)憤努力,反倒是成天逃課、打牌,成年之后深陷賭博的深淵,成家之后也沒能成熟,照舊賭,想方設法的以做生意為由頭騙錢,然后是出去玩女人,浪蕩的不成樣。這是我爸。打從離婚后,他的性情稍稍好轉(zhuǎn),又不知道用了什么花招千里迢迢跑去北方哄回一個大學英語老師,然后又是結(jié)婚,生子。也許是晚來成熟,也許是晚來得子的喜悅,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蛻變成慈父一個,每天按時接送兒子上下學,勉強負責指導簡單的作業(yè)。像這樣父子相處的畫面對這個家來說也許是習以為常,但對我來說,這是令人忍不住戰(zhàn)栗的陌生場景。“爸,我回來了。”我又提高音量打招呼。我不想怨恨任何人,那會很累。“…啊,怎么今天回來了?!彼痤^,開始爬上許多爬山虎似的皺紋的臉僵了一下,口氣里似乎藏著些微妙的意思。我真的不想怨恨任何人,這個我可以努力控制,遏制內(nèi)心的負面情緒增生堆積,但我真的,真的無法無視這樣的寒冷,無論是什么季節(jié),只要我回家來,就是冬天,深冬。“也不打個電話說一聲?!彼f著,又低頭對小兒子說:“叫哥哥。”如果我提早打電話通知,現(xiàn)在面對的應該還是空無一人的尷尬情況吧。我怏怏的想。阿姨似乎已經(jīng)睡下了,沒一會兒,我那個弟弟也該睡了,我就又眼睜睜的看著爸哄他刷牙,給他講故事,之后才光著腳悄聲掩門,小心翼翼地走出來。真不像我爸,我足以懷疑他被掉包了。“怎么突然回來了?有什么事?”他走過來,一屁股坐下,從口袋里抽出一支煙,用打火機點燃。灰黑色的煙慢吞吞的騰升起來,他的臉快要被湮沒了,我看不清他。不過,這下子完完全全是我爸沒錯了。我得出這樣悲哀的結(jié)論。“我今天…”我猶豫著抬頭,期望能看清楚他的表情:“見到哥了。”他沒有回答,好像也沒有什么反應,甚至遠不如見到在不該回來的時候回來的我那樣情緒外露。“這樣啊?!彼谅?、淡淡的問:“還好嗎?樂樂?!?/br>我的目光落在緊閉的臥室里,那里面躺著他最心愛的小兒子,與之相比,我和哥應該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吧,所以他才這么冷漠。冷漠。我總在一次又一次將這個詞語用在我的親人身上,從這個角度來說,也許我也很冷漠吧。“他改名了,現(xiàn)在叫江樂。”我低落的回答。“是嗎?”爸如同自言自語似的反問,然后站起來,去廚房拎出兩瓶酒,碾滅煙頭,又開了酒,悶聲灌了幾大口。我放射性的想勸他不要這樣抽煙喝酒,他這個人,煙癮酒癮都重,脾氣又時沖時好,總之,是一個活得很任性的人。話到嘴邊又很自覺性的退回去,有一瞬間,我覺得我沒有這個資格對他多說什么。除了血緣上的關聯(lián),我們甚至不如陌生人來的親近。“你哥他…應該很辛苦?!彼麌@氣。像這樣談及我們,都是需要酒精的醞釀,我們之間,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地步。我沉默著。他又喝了一口:“你媽跟的男人跟你媽一個姓,姓江,是個生意人。他是二婚,有兩個兒子,家里有錢,跟你媽結(jié)婚后就帶著她去別的地方生活了?!?/br>“頭幾年,樂樂是一個人留在這里的,剛開始還有個保姆,后來聽說到樂樂上初中又是獨自生活了,一直到他上初三,又轉(zhuǎn)學去外地和你媽一塊兒?!?/br>我有些懵:“那你為什么不—”為什么不把哥帶回來呢?他垂著頭:“清歌,有的時候,大人有大人的難處。你想想,我沒有積蓄,沒車沒房,如果還帶著兩個兒子,那要怎么生活下去?你阿姨還會肯嫁給我嗎?”冰冰涼涼的寒氣又從我的腳底板升上來,它占據(jù)著我的全身。mama也是沒有辦法。我又想起mama留下的最后一句話。難處。人人都有難處。我凍得牙齒快發(fā)抖。她要她的衣食無憂,你要你的后生有望,那我呢?那哥呢?我們算是什么?我們一無所有,我們遍體鱗傷。被肆意丟棄的我們,算是什么呢?我不可抑止的悲哀著。作者有話要說:☆、我的兄弟我…是白清歌。在完全沒有料想的情況下,我對網(wǎng)絡上的陳浩一自曝身份,導致這件事情發(fā)生的原因簡單又帶著點可嘲笑標簽意味:我想要我哥的聯(lián)系方式。情況就是,我跟一個對話不過寥寥幾句的暗戀對象要我孿生哥哥的聯(lián)系方式。我忐忑著,惴惴不安的設想陳浩一會有什么樣的心情,新奇?意外?反感?手機號碼:13xxxxxxxxx隔了兩個小時,他給予這樣的回復,應該算是我的問題的標準答案,卻無法解答我內(nèi)心的疑惑。我反反復復把這一句話念叨數(shù)十年,以至于號碼都熟記于心,仍是沒能推測出發(fā)送這樣的信息時,陳浩一面上會有什么樣的神情,他的眉眼是揚是垂。有的時候我喜歡網(wǎng)絡,它遮去我的尷尬,好似拉近我們的距離,給我一個接近他的方式;但這個時候,我意識到。遙遠的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終是存在的,網(wǎng)絡帶給我的,不過是錯覺。令人歡喜令人憂的錯覺。我慢吞吞的在大街上走著,攥著手機,盯著眼下的路。這條路在朝前方延伸而去,它將岔開無數(shù)條,而我,我不知道那條路是屬于我的。“滴滴!”尖銳的車鳴拉回我的注意力,我這才發(fā)覺自己險些闖紅燈,慌忙退回來,瞧著對面靜靜站著的人們。有兩個小女孩,她們手牽著手,白凈的臉蛋上蕩漾著笑臉,兩顆小腦袋湊在一塊兒,像兩只小麻雀。我的心思又漸漸飄遠。得知哥的聯(lián)系方式之后,我屢次邀約,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下午這次會面,我心里在打鼓,既期待又害怕。他是那樣鋒利的一個人。可我想親近他,這可能是來自血緣的呼喚,我想和他做兄弟。我走近了我們約定的地方——一家名為“遇見”的咖啡店,店外擺著一叢一叢的碧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