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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以前總覺得一年年過得緩慢,覺得自己為什么還不快些長大,但是今年卻好像按了快進的光盤,一眨眼就到了快秋收的時候。茉莉的嫁衣、喜帳、陪嫁的妝奩被褥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方氏一時間沒什么可忙的,似乎頓覺失落,天天在家里外的收拾,弄得比過年還要干凈幾分的樣子。 茉莉也比以往沉靜了許多,說話辦事也都不似以前那么急急火火,對家人說話更是溫柔了許多,也不知是祝大姐教導(dǎo)有方,還是她覺得馬上要出嫁,心里著實不舍的緣故。 不過每個人的心思很快就被忙碌的秋收打壓得抬不起頭來,因為今年多買了一塊地,所以秋收的任務(wù)更加繁重,茉莉就要出嫁,所以方氏不讓她再去地里拋頭露面,讓她和小秀在家看著寶兒,做些做飯送飯的活計,城里和村里的學堂都放了秋假,讓學生們回家?guī)兔η锸?,連著忙了七八天,每晚都是把自己丟到炕上挨到枕頭就睡熟了,倒是讓家里人都少了許多傷感的念頭。 最后兩日方家的大哥和二哥都來幫著秋收,荷花姥娘也過來看了看茉莉,帶著兩個外孫女兒睡了兩晚,又留下了一對兒金釧子給茉莉壓箱底兒,茉莉幾次推辭不過,含著眼淚收下了這份兒沉甸甸的心意。 八月十五這日是在老宅子過的,全家吃過晚飯,祝老爺子忽然說:“這是茉莉最后一次在家過八月十五了吧?” 一句話把茉莉的眼淚頓時勾了出來,她猛地一低頭,兩顆淚珠滾落在衣襟兒上,暈開了兩朵濕潤,方氏也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地扭開了頭去。 祝老爺子伸手把茉莉拉到自己身邊,長出了一口氣說:“祖爺沒啥本事,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給你添不了什么嫁妝,你心里別埋怨祖爺?!?/br> 茉莉抹著眼淚說:“祖爺說的是啥話,你的身子yingying郎朗的,就是給我最好的嫁妝了?!?/br> 楊氏趕緊插話說:“爹,你的那份兒添妝孩子爹和我早就給你備下了,大過節(jié)的快別招孩子抹眼淚了,就算是嫁出去了也能常回來看你呢” “是,是,我多活幾年,等茉莉抱著兒子回來看我呢”祝老爺子笑呵呵地說。 茉莉被說得臉上一紅,頓時低頭不語。 從老院子賞月吃了月餅之后,荷花一家趁著月色回家,結(jié)果走到半路也不知哪里來的一片烏云,不但遮住了月亮,而且還淅淅瀝瀝地下起了細雨,方氏的心頭更是覺得有些難受,雖然以往也跟著忙活梅子的婚事,當時送親的時候還勸楊氏不要哭了,如今輪到自己身上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種要把自己貼心的閨女送給比人家做媳婦的揪心感受。即便對方家世再好,女婿人品再佳,也都還是免不了那種心里空空地沒個著落的感覺。 大婚的日子定的是八月十八,十六這日一大早,方氏便催著博榮和良子換上簇新的衣裳,胸前戴上綢子扎的紅花,叫上村兒里請來幫忙的小伙子們,吹吹打打地押著十車嫁妝往蔣家去送,前面的四輛車上捆著屋里的家具擺設(shè),都是祝永鑫親自去城里請人給打的,打頭的那車上放著八仙桌,桌面上鋪著紅紙還放了幾塊土坯和瓦當,表示著娘家陪送了田地和房子,后面一輛車上都是成雙成對的,有盆架、箱子、子孫桶、聚寶盆……緊接著的兩輛車上是兩個炕琴,柜門都是大敞開的,里面放著壓柜的荷包、撒著大棗、栗子、桂圓、花生、銅板等討口彩的物件兒。炕琴的上面擺著用紅綢捆好的被褥,再后面的車上都鋪著紅色的單子,上面擺著繡花的衣裳、喜帳、被褥、枕套……上面也都撒著各色的喜慶物件兒,最后一輛車上擺著梳妝臺,上面的首飾盒敞著蓋兒,里面的金釧子、金簪子都在太陽下閃著耀眼的光。 齊家村的村口聚了好多人等著看熱鬧,離著老遠先看到的是浩浩蕩蕩的車隊,就忍不住嘖嘖稱奇道:“瞧人家祝老2家嫁閨女,別的不說光是排場就是咱們村兒頭一份兒了” “別光充車多,到時候車上都沒啥東西,那可就讓人笑掉大牙了?!绷硪粋€婆子一邊嗑瓜子一邊噴著瓜子皮地說。 一個小媳婦伸手撣去了被噴到肩頭的瓜子皮,略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往旁邊挪了兩步才說:“我看嫁妝應(yīng)該還是挺豐厚的,好歹結(jié)親的也是個有錢的人家,就算是打腫臉充胖子,可也得充個樣兒不是,等以后閨女嫁過去了,再從婆家拿錢貼補娘家不就得了?!?/br> 周圍頓時有人出聲應(yīng)和說是,都覺得這個小媳婦說得有理,更有人開始說祝老2家眼光放得長遠,舍不得閨女來不了銀錢。 魏老幺兒原本是打算跟著去幫忙的,但是老魏頭嫌他丟人不許他去添亂,便只把魏老大家的小子打發(fā)去幫忙送嫁妝,可魏老幺兒在家閑不住,便跑去村口看熱鬧,正好在人群后頭聽到這番議論,氣得擠進人群道:“呸,你們這些老娘們兒,知道個屁啊就跟著湊熱鬧,人家祝家有的是本事,還用得著靠蔣家什么玩意兒,切,你們不懂就別跟著瞎起哄,都讓人笑掉大牙了” 那小媳婦不樂意地瞥了魏老幺兒一眼,從鼻子里輕蔑地哼了一聲說:“呦,我還當是誰呢,這不就是以前去爬人家后院兒的那個嘛?怎么,被人家的狗咬了就變成祝家的走狗了???我說祝家跟你有啥關(guān)系,用得著你在這兒瞎叫喚?” “我呸”魏老幺兒朝她啐了一口罵道,“瞧你那德行吧,我就是覺得你那嘴不配說人家祝家,你咋地吧你?我告訴你吧,人家祝老2家跟城里的孫家少爺關(guān)系好著呢,孫家少爺親口跟我說博榮跟他是好兄弟,切,孫家是什么樣的人家,是連縣太爺都要讓著三分的,蔣家又是什么,不過是個做生意的罷了,這親事到底是誰家高攀誰家還說不好呢,你們娘們家家的沒見識,就會滿嘴噴糞的?!?/br> “魏老幺兒你說啥?你說誰滿嘴噴、噴那什么,我看你才是滿嘴噴糞呢”、 魏老幺兒一番話把剛才八卦的幾個婆子媳婦的一起罵了進去,頓時被這些老娘們小媳婦的圍攻,瓜子皮、小石頭,還有什么果核的都朝他丟過去,他一時間招架不住,還被人啐了幾口口水,不知道被誰在身后一絆,摔了個四仰八叉,把那群女人笑得咯咯作響。 “切,我、我好男不跟女斗?!蔽豪乡蹆阂娮约弘p拳難敵四手,也顧不得丟不丟人了,直接一個骨碌起身,抱頭鼠竄地逃了。 有幾個女人還不依不饒地想追上去補幾下,被人攔住道:“快別鬧了,車隊都到眼前兒了?!?/br> 因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