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壽延長、弄璋添喜”之類吉祥話的金錢兒，她一邊抓著盤子里的物件兒往喜帳內(nèi)的四下里撒，嘴里一邊念著撒帳歌兒：

    “撒帳東，簾幕深圍燭影紅，佳氣郁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fēng)。

    撒帳西，錦帶流蘇四角垂，揭開便見姮娥面，輸卻仙郎捉帶枝。

    撒帳南，好合情懷樂且耽，涼月好風(fēng)庭戶爽，雙雙繡帶佩宜男。

    撒帳北，津津一點(diǎn)眉間色，芙蓉帳暖度*宵，月蛾苦邀蟾宮客。

    撒帳上，交頸鴛鴦成兩兩，從今好夢葉維熊，行見蠙珠來入掌。

    撒帳中，一雙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女神，紅云簇?fù)硐挛追濉?/br>
    撒帳下，見說黃金光照社，今宵吉夢便相隨，來歲生男定聲價。

    撒帳前，沉沉非霧亦非煙，香里金虬相隱快，文簫金遇彩鸞仙。

    撒帳后，夫婦和諧長保守，從來夫唱婦相隨，莫作河?xùn)|獅子吼?！?/br>
    又有喜娘上前，遞給蔣世彥一個系著紅綢花的秤桿兒，讓他去挑茉莉的蓋頭。

    蔣世彥緊張得滿手都是黏膩的汗水，連挑了兩次居然都從旁劃開了，好在那喜娘機(jī)靈道：“自古好事都多磨，喜秤也來湊熱鬧，新郎即便再歡喜，可心急也吃不得燙豆腐。”

    幾句玩笑話把屋里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蔣世彥也穩(wěn)了穩(wěn)心思，第三次總算是把茉莉的蓋頭挑了下來，看著茉莉那含羞低頭的模樣，覺得心都要跳得從胸口躥出來了，呆愣愣地看了半晌都沒做個反應(yīng)，把屋里的人又逗得再次笑個不停。

    喜娘取了新開刃的剪子，在蔣世彥和茉莉的鬢邊各自剪下一縷頭發(fā)，巧手挽了個同心結(jié)，笑著說：“男既分絲發(fā)，女亦剪云鬟，綰作同心結(jié)，裝入錦囊中，百年同船渡，千年共枕眠，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最后便是喝合巹酒，一雙用紅絲線拴在一起的合巹杯，里面倒上了蜜酒，蔣世彥和茉莉一人持一杯，同時喝下了蜜酒，將合巹杯交還給喜娘，那喜娘在手中悄悄將兩個杯子調(diào)整了姿勢，俯身順勢丟在地上，正好一仰一覆，便道喜說是大吉，得了喜錢兒之后便退了出去。

    蔣世彥出去招呼喜宴，齊老五的媳婦陪著茉莉在屋里繼續(xù)坐福，趁著沒人給她拿了點(diǎn)兒提前揣著的吃食，因為這一整天都沒法吃東西，所以怕把茉莉餓著。匆忙地吃了兩塊點(diǎn)心，又灌了杯茶，便忙收拾了衣裳又補(bǔ)了胭脂。

    茉莉有些擔(dān)心地問：“嬸子，等下還有啥事兒？”

    “之后就是鬧洞房了，蔣家是正經(jīng)人家，不會有啥事兒的，至于晚上……”齊老五的媳婦吃吃地笑著說，“你母親該是都跟你說了的，若是還不明白……”然后又抬手指指那炕琴上的箱子壓低聲音說，“那里頭不是還有壓箱底兒的物件在嘛”

    茉莉的臉頓時漲紅如同要滴血一般，齊五嬸兒說的壓箱底兒她自然知道，昨晚方氏也拿著給她看過，是一疊十折的春|宮圖，還有一只外頭看著如葫蘆的瓷玩意兒，中間打開里面是一對男女交疊在一起的模樣，這些東西都是以往聽都沒聽說過、想都無法想到的，昨晚聽方氏說到時候要跟蔣世彥光溜溜地做那種畫上的事兒，茉莉簡直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鉆進(jìn)去，更別說是認(rèn)真聽進(jìn)去了幾句，連那畫兒都只偷偷地瞄了一眼，只瞧見個男人赤l(xiāng)uo的脊背，就嚇得再也不敢去看了，這會兒見齊五嬸兒也說起那壓箱底兒的東西，才知道原來別人都知道自個兒今晚要……要做什么羞人的事兒，更是羞得難以抑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用不著這么擔(dān)心，誰家閨女嫁人不都得有這一遭，沒啥好擔(dān)心的，今晚過了你也就明白了，不過就是那么回事兒罷了”齊五嬸兒安慰茉莉道。

    “嬸子，我……”茉莉更覺得羞臊，但最后卻還是擔(dān)心地問，“我、我昨晚就聽著我娘說會很疼的，是不是??？”

    “別瞎尋思了，第一次的時候難免是有點(diǎn)兒不得勁兒，以后就好了，你啥都別瞎想就是了，到時候……”齊五嬸兒到底也還是個長輩，又不是自個兒的親閨女，所以也不好腆著臉說太多，“倒時候你就只管躺著，由著蔣家小哥兒就是了。”說罷掀開床頭的被垛讓茉莉看那里面夾著的白絹道，“記得那……之前把這個鋪在身子底下，明早兒可是要驗落紅的。”

    這個方氏昨晚也千叮嚀萬囑咐過，畢竟新婚第一夜有沒有落紅，在許多人的眼里，幾乎可以說是女孩子這一生的第一等大事兒。茉莉越想越是緊張，雖說齊五嬸兒也安慰了半晌，可都是吞吞吐吐語焉不詳?shù)?，讓她聽得更是覺得心里不太踏實(shí)，卻也不好意思再問，心道只要自個兒躺著就是了，左右那蔣世彥應(yīng)該是懂得，這么沒完沒了的問，倒像是自己有別的心思似的。

    外面的喜宴從晌午一直吃到天擦黑才陸續(xù)地散場，跟蔣家關(guān)系好的人留下到新房來準(zhǔn)備鬧房翻床，蔣世彥的姑姑做了鬧房人上前翻婚床，把撒帳時撒在炕上的果子一一翻出給家人分吃。邊翻邊念叨：“一翻金床得貴子，二翻珍球鋪滿床，三翻三元及弟，四翻子孫滿堂，五翻五子登料，六翻黃金萬兩，七翻仙鹿獻(xiàn)瑞，八翻吉福呈祥，九翻一禾九穗，十翻世代團(tuán)圓……”

    齊老五的媳婦見蔣家鬧洞房果然是沒什么低俗惡劣的玩笑，就也最后地放下心來，看著蔣家的親友把翻床翻出來的果子分吃了，就也都識趣地準(zhǔn)備離開，她起身兒跟著蔣夫人把親友都送出去，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是落了地，雖說這一天從頭跟到尾累得著實(shí)不清，但總算是沒辜負(fù)方氏的囑托。

    蔣夫人對齊老五媳婦也是十分的感激，特意包了個厚實(shí)的紅包給她，嘴上說得十分謙虛：“今個兒真是勞煩了，我家若是有什么做得到不到的地方，也要幫著在親家面前描補(bǔ)描補(bǔ)才好。”

    “您可真是客氣，cao辦成這樣若還有做得不到的，那旁人家可都不要辦喜事了，羞都羞死了?！毕插X是不能推脫的，所以齊老五的媳婦也就把紅包收了起來，就準(zhǔn)備告辭回家。

    蔣夫人許是在生意場上打滾多年，做事十分的周全老練，老早地就讓家里的車夫趕著車在門外候著，就等著送齊老五的媳婦回家，一直送到門口還說了幾句叮囑的話，雖說知道不過是面子上的客套，但是也讓人心里很是舒坦。

    齊老五的媳婦回到齊家村，先來不及回家便直奔祝老2家，見方氏果然還點(diǎn)燈等著自己，便把今個兒蔣家那邊擺喜酒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