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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不是說華捕頭做事不力,讓人出了城門就能碰見強盜山賊,那清溪縣哪里還住得了人?!蓖醴蛉嗣蜃煨χZ氣不輕不重拿捏得剛剛好,若是過頭了些,就會讓人覺得是有意而非玩笑,若是沒有拿捏到尾,就只會讓人笑鬧兩句拋開不理。 所以她這話說得恰到好處,惹得其他幾個人嘻嘻哈哈地笑鬧,卻讓馬夫人一瞬間沉了臉色,笑容隨即又掛回了臉上,笑得毫無芥蒂地就好像一開始就是這般似的,拿捏了個姿勢才說:“既然你們都想去看看,我就也舍命陪君子,是好是歹的也不能自己回去不是?” 幾個人說是風就是雨,從馬家的花園子里出來,直接都坐上自己的馬車,各自領著隨從丫頭,一路招惹眼球地就朝城外去了,引得許多無事閑逛的孩子也都在后面遠遠地綴著,想要跟出去看看能有什么熱鬧。 許多喜歡嚼舌的老婆子雖說也都抻著脖子往馬車遠去的方向張望,好像脖子伸得越長越能多看到些東西似的,然后直到看不見了才轉(zhuǎn)臉過來吹噓自己都看見了什么,是什么東西,為什么要擺這種物件兒之類的話,各種莫須有的東西經(jīng)過她們的嘴都變得有鼻子有眼兒,甚至說得繪聲繪色,簡直就像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似的。 荷花這會兒早就在山地里了,雖說這里的山林不是她熟悉的地方,但是泥土和樹木散發(fā)出來的只屬于春天的清香,還是讓她似乎瞬間回到了小時候的田間林畔,呼吸間都是這樣自然的味道,清新而沒有任何雜質(zhì),吸進肺里都有種特殊的清透感,深呼吸幾口就像是能把自己身體內(nèi)的雜質(zhì)都排出體外一般。 她在車內(nèi)就早脫去了春裳的紗織罩衣,換了件方便活動的半臂夾襖,頭上也沒戴什么飾物,只用個銀簪子固定,遠遠看去就像個平常人家的小媳婦。站在一塊較高的土丘上,看著不遠處十來個健壯婦人手腳麻利地清理樹間的空地,她們?nèi)即┲植嫉囊卵?,腰間系著束裙,這會兒為了方便干活兒,束裙的裙擺都被扯上來掖在腰帶里,褲腿也都用束帶緊緊地扎起,免得林間的蟲蟻有機會鉆進衣裳內(nèi)。 十幾個人分作了三班,前面幾個用砍刀把較高的雜草和稞子砍倒,后面幾個人把砍倒的東西都及時抱走,最后的幾個人掄著鋤頭把較矮的雜草鋤掉,順便翻翻較為表層的土。 荷花正看得起勁兒,腦子里想著小時候家鄉(xiāng)開春種地時候的場景,就聽見遠處有噪雜地聲音傳來,扭頭向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被樹木當著也看不清楚,便打發(fā)小真繞過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一會兒小真提著裙擺飛快地跑回來道:“奶奶,奴婢看見帶著縣衙里幾位大人家中徽記的馬車正往這邊兒來呢,跟車的大多是丫頭婆子,應該是幾位夫人過來看熱鬧的,奶奶趕緊回車內(nèi)換了衣裳再出來吧” “不礙的,我這衣裳有什么不好?”荷花扯扯身上還八成新的夾襖,“這做了之后還沒穿過幾次呢” “半臂到底是居家的衣服,上不得臺面見不得客的?!毙≌婷竦?,見荷花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心道苗兒jiejie今日怎么偏生沒有跟來,她說話好歹奶奶還聽幾句,自己卻是沒有這樣的本事。 荷花像是瞧出了小真的腹誹,伸手拍拍她說:“她們又不是到咱家來做客,我得穿戴整齊出去以禮相待,咱們這是在山里干活兒,干活兒就得有干活兒的樣子,穿得綾羅綢緞的像什么樣子?!?/br> 話音剛落,第一輛馬車的車頭已經(jīng)從林子后面繞了出來,不多時幾輛馬車就陸續(xù)在路邊選好了停放的位置,私下搜羅些雜草放在馬匹面前,幾位穿著繡鞋長裙或是罩衣的夫人在這林中可都是遭了罪,繡鞋高底兒不便走路,長裙更是容易被樹枝刮蹭,春裳罩衣的那層薄紗根本擋不住林中兇猛的蚊蟲,驚叫聲此起彼伏,不一會兒幾乎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或多或少地鼓起來幾個又疼又癢地大紅包。 馬夫人的嬌聲尖叫在眾人中十分具有分辨性,荷花趕緊叫小真給大家分發(fā)驅(qū)蚊蟲的花露水,又重新在腳邊點燃熏蚊蟲的艾草,招呼大家到這邊樹下來,不要亂走亂動,反倒更容易招惹蟲子。 幾位夫人終于狼狽不堪地在荷花身旁站定,馬夫人一邊整理衣裳一邊不樂意地抱怨道:“我就說這種地方來不得,瞧這荒山野嶺的,哪里是我們這樣身份人應該來的地方,地上臟亂不堪的,蟲子又多,這可怎么呆人。”她伸手扯平身上的罩衣,卻一下子把衣擺掛在個低矮的小樹根杈上,用力一扯自然是撕了條口子,這下可就越發(fā)氣惱起來。 荷花趕緊出言安撫道:“好了,莫氣壞了身子,你們過來怎么也沒提前打個招呼,我叫人收拾出來塊兒干凈的地方招呼你們,這弄了個措手不及。你們穿得綾羅綢緞的,又都不方便活動,到這林子里來本就不便,咱們還是出去到路邊說話吧” “我們也就是在家閑著沒事,本來是在逛園子賞花,可實在是閑得無聊,正好想起你在這邊忙得得不出空,我們便來找你耍耍。”劉夫人提著裙擺小心翼翼地上前幾步,伸手搭在額前擋住耀眼的陽光,朝不遠處干活的人張望,又看了看身邊的楊梅樹,拍拍樹干回身問荷花,“齊夫人花力氣整飭這荒山野地的,難不成就是為了吃幾個楊梅?” “我以前在家的時候就喜歡弄蜜漬果子,如今到了這邊,看著漫山遍野的野楊梅都沒人采,讓人心疼的慌,就開始瞎折騰起來?!焙苫ㄐχ鹪挘氨狈?jīng)]有楊梅,以往都沒見過這東西,可尋思著都是果子,該也是差不多的,到時候我多做些給你們每家都送去些。” “那敢情好”劉夫人抬手掩口,眼神兒在幾個人身上掃了一圈,“我這人就好口吃,只要是有好吃的我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的?!?/br> 王夫人的目光卻有些閃爍,隱蔽地朝華娘子使了個眼色。 華娘子很是見機地上前幾步,滿臉滿眼掛著羨慕地說:“這兩個月春寒料峭的,我們都還在家里躲懶,只有齊夫人貴人事忙,年后又是竹編又是繡品,如今又是楊梅,今年怕是要入賬不少吧?” “華嫂子這話說的可是冤我了,別說是賺錢,如今那竹編和繡品都一個勁兒地往里賠錢,好幾箱子銅錢抬進屋,很快就都被散了出去,花錢如流水一般。這不,我見東西積壓的多了,便打發(fā)人拉去我大哥那邊賣掉,他在哪兒好歹能幫襯點兒,我不求能賺錢,只盼著別賠的太多就好,我家爺只給了我這些錢讓我折騰,若是一下子就賠光了,那我都不好意思再開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