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8
后人不能看不起古人,古人也不必非議后人,只是時代發(fā)展的不同,所造成的不同局面。旱情沒有改善的跡象,流民的死亡率陡然而升。這已經(jīng)是徐秀所能做到的極限,可眼看著流民越來越多,粥也慢慢的變清,他不能不著急。連帶著發(fā)往南京的文書也跟著言辭直接了起來。百姓無辜,民眾慘死,彼輩也能酒rou其中。汝等皆劊子手爾。可惜除了替他自己拉仇恨外,惹得南京上風(fēng)討厭外,一點(diǎn)用處都沒有。城中的糧食,又一次走高,米如珍珠,不開玩笑。若說上一次人為,造成糧食雖高,但還能購買的到的話。眼下天災(zāi)所造成的糧食上漲,卻已經(jīng)到了哄搶的地步。糧行每日只開業(yè)不久,就會關(guān)門謝客,等第二天在開門,糧食又上漲了幾分。如此種種,聽進(jìn)徐秀的耳朵里,格外的諷刺。隨后,城中的幾家糧行被他找了個由頭定罪,糧食,就成了他們折罪的最好的東西。而造成這一切的徐秀,自然越來越不受他們的待見。甚至出現(xiàn)了種種留言。萬幸江寧雜文如今全程描寫徐秀每一天的所作所為,令這種謠言全然沒了市場。可并不會說明,他們就會這么咽下這口氣,串聯(lián)在進(jìn)行,倒徐,也必然在進(jìn)行。江寧還有糧食,可這么下去,糧食總會有枯竭的一日。商會的所有人早在苗頭剛起的時候,就都被動員去外省采購糧食,順勢推銷南門的聚集地。除了一開始采購了許多糧食回來后,便很難以再購入。東南大旱傳遍全國,臨近的產(chǎn)糧大戶,皆玩起了待價而沽的把戲,現(xiàn)在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第93章大旱災(zāi)心很痛正德三年十二月壬午,總督東南糧儲都御史羅鑒奏:東南等地旱災(zāi)甚深,請折算銀兩,以省腳耗。戶部言:停俸之。上從之。……“大人,城外有一戶人家……”城外三十里,有一戶包姓人家,此家人中,當(dāng)家之人遠(yuǎn)赴外省求學(xué),多年未曾歸來,只留妻兒侍奉年邁雙親。如今碰上一場席卷東南的大旱,只留老弱婦孺,恐怕實(shí)難以存活。這家人中,媳婦倒也是個賢德的良人,領(lǐng)得白米,只給年邁公婆煮湯喝,自己與寶童,只吃一些野菜草根,算是勉強(qiáng)度日。可時間久了,野菜什么的也看不見了,草根也被挖沒了,就是原本樹木繁茂的村外樹林,都被缺了吃食的流民拔下了樹皮充饑。只留下孤零零的樹木與黃土作伴,也不知能否等來甘霖,否則枯死也不可避免。村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江寧縣太爺還在繼續(xù)放糧,可從一天一次,變?yōu)槿?,再到現(xiàn)在十天放一次,有心人都明白了這不是一個好兆頭,也有人盤算著,是否逃往外鄉(xiāng)避難,如同逃進(jìn)江寧縣境內(nèi)的流民一樣。往北方走,包家兒媳也有此意,可看著年邁公婆,年幼孺子,只好絕了這個心思,路途遙遠(yuǎn),舟車勞苦,恐怕難以堅持。既已如此,誰也沒有辦法再去埋怨縣太爺,他已經(jīng)做的夠多,就連德高望重的里正爺爺都說,苦了父母官了。包家家中的米缸早就數(shù)不出一粒米,野菜也沒得吃了。十天,又一次變成了現(xiàn)在的十五天,別人家有男男去領(lǐng),只可惜包家現(xiàn)在只有她還算是能夠勞動,就算餓的腳底打晃,頭也被布條狠狠的扎緊,似乎這樣,才好不暈,她還是堅毅的走去了東西兩座里倉。好不容易走到糧倉,東倉的糧食已經(jīng)放光,西倉的糧食也已經(jīng)沒有,包家兒媳悲從心底起,止不住的給村長里正磕頭下跪,只說餓壞自身無有關(guān)系,餓壞了年邁公婆就無法面對丈夫。苦苦哀求,跪倒在塵埃。年老的里正眼睛很是昏黃,難掩心酸。往日里就是一個賢良的媳婦,現(xiàn)在又是如此,只好嘆息的悄悄給了她六個人的糧食,他們家的包郎是村里的驕傲,外出求學(xué),也一家家的懇求照顧幾分,是以,老里正就算在困難,也還是拿出了糧食給她。下一個十五天,也不知能否熬的過去。包家兒媳感激老前輩的厚恩,身背著災(zāi)糧回家,只可惜半路殺出來幾個狠心的強(qiáng)盜,灑灰迷住了她的眼睛,搶走去了她的度命糧,情緒如何,自是不需細(xì)表。百般無法的絕望之際,似乎尋死,才能夠得以解脫。只好說人不該死,天有救,一年邁鄉(xiāng)民見她可憐,把自己的糧食分了一半給她,叫她回去奉爹娘。包家兒媳哭都已經(jīng)哭不出來,只能不住的磕頭,口呼恩公。鄉(xiāng)民送她離去,也只能搖頭不言,活了一輩子,碰上的荒年也不少,哪一次……又沒有這樣的情形,只能說盡力為之。回轉(zhuǎn)家來,白米煮湯,孝敬公婆,可憐的兒子,再也受不得餓了,見他娃娃亂哭,包家兒媳也只好給了他一小碗。而她自身躲在了廚房,伴著嗚咽的哭腔,吞咽粗糠。公公婆婆,見不到兒媳,疑心起她的不良,以為她在廚房內(nèi)吃些什么好東西,只可惜鍋膛里搜出的是一瓢泥水,一碗粗糠……一碗泥水,一瓢粗糠,看的公婆痛斷了肝腸。愧疚之心難以忍受,公婆說親身兒子不如你,我們對不起賢良的媳婦,不該懷疑你。說出了痛心話,包家兒媳阻止不及,年邁的公婆吞咽了粗糠,灌下了泥水,心中一氣,又是一急,又是羞愧,這么久以來又是饑餓狀態(tài),二老瞬間就去了黃泉。悲情不需細(xì)表,包家兒媳的心是痛的,可她流不出眼淚。里正聽了這情況,只能替她買回蘆席五張,這是村里人能為她做的極限了。三張包起公公,兩張包起婆婆,席子短,人又長,想要不露頭,就得露腳。頭上沒有一碗倒頭飯,腳底下沒有一盞引路燈,臉上沒有蒙面紙,袖子里沒有一股香,腰里沒有打腰布,身上又沒有好衣服。作為媳婦,她本當(dāng)在前頭捧孝杖,可后面又沒人去哭喪,若在后面哭喪,前面又沒有人去給公婆引路。痛心之余,又十分想念多年未歸的丈夫。一共扒了七天,麻布兜土立起了墳堂。待到安葬了公婆,包家兒媳卻累死在了墳前,撇下了孩子見了公婆。……徐秀擦了擦濕潤的眼睛,低聲道:“我的心很痛?!?/br>就是看慣了人間冷暖的老秀才,都不由嘆了口氣,許久才道:“人間慘劇。”所有人都沉寂在這個故事之中,不發(fā)一言。他們知道,像這樣的情況,荒年成很多,更多的流民比包家還要慘上幾分,可是同為災(zāi)民之間,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