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多震驚。

    “你在杯子里放了致幻劑？”他醒來后，就只看到遍體鱗傷的南音，然后南有喬就進(jìn)來一把抱起南音給她身上搭了件衣服。他們走時, 南有喬回過頭，他看到了一雙憤怒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睛。

    南音醒來后就好像失憶了一般，還如同往常一樣跟在他身后叫他爸爸，每一句爸爸都讓他鉆心刺骨。

    雖然恨蔣云心恨到極致，但他也沒到如此喪心病狂的地步。當(dāng)時事實(shí)擺在眼前，他不得不認(rèn)。那件事之后他就把南有喬從地下室放出來，立了遺囑，盡一切可能去彌補(bǔ)他們兄妹二人。

    那個時候他就開始后悔，為什么要折磨兩個無辜的孩子，為什么要讓他們承擔(dān)他們母親的罪。

    “不僅如此，我還偽造了現(xiàn)場?！蹦弦艨聪蚰嫌袉?，“衣服是我自己撕的，傷口是我自己劃的，可憐的模樣也是我裝出來的。一直以來，你都被騙了?！?/br>
    “你沒有騙我，是當(dāng)哥哥的不好。”

    “我虧欠你們二人，如今我半死不活的也是懲罰。”

    “你虧欠的何止是我們？”

    南少華突然問：“阿美呢？她在哪里？”多年過去，他唯一想見的覺得無法彌補(bǔ)的只有阿美，這個一心一意愛著他的傻姑娘。

    “在你去世的那天，我給了她同樣一杯下有致幻劑的果汁。”

    南少華的瞳孔突然放大：“你……她……是無辜的?！?/br>
    “無辜？你既不愛她，為什么還要跟她逢場作戲？你既知她愛你，為何不與她相守到老？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為了懲罰一個女人傷害了另一個女人，這叫什么？難道不是咎由自取嗎？”

    他緩慢抬起自己的雙手捂住雙眼，全身痛的抽搐。還了你們的債卻還不清阿美的債。

    這件事情沒有誰對誰錯，互相恨著，都受了傷，愛著的，被愛的，無人全身而退。

    病房中突然安靜下來，南音走到窗戶邊看到院中有一個人。那人正是程之校，他背對著病房所在的樓，靠在一棵樹上，專注著自己的腳尖。過了一會兒朝這棟樓看過來，南音可以看的到他，他卻看不到南音。

    南音盯著他，心里忽然好難過。

    南有喬紅著雙眼哽咽：“心安理得活了這么多年，如今知道真相才知我有多懦弱。”

    “小時候我保護(hù)你，后來是你保護(hù)了我?！边@么多年，他為了免于她遭受世人的白眼，一直悉心呵護(hù)，甚至想犧牲掉自己的幸福。

    “這些噩夢應(yīng)該由哥哥來做?！?/br>
    “這些事怎么能由哥哥來做？哥哥什么都不知道。”

    他在努力著，卻無法壓制住無邊無盡的痛楚，這種徹徹底底的落敗感徹底打垮了他。一直以來，他用盡方法保護(hù)meimei不受到一點(diǎn)傷害，卻從沒有想過那個時候幼小的她生生把自己撕裂成碎片。

    碎成片是因?yàn)樗?，不愿意完整也是因?yàn)樗?/br>
    “我后悔我那個時候沒有死掉?！?/br>
    “哥哥什么都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打罵哥哥？他一直以來當(dāng)你是爸爸呀，爸爸怎么可以想要?dú)⒘俗约旱膬鹤樱縨ama不要自己的孩子，爸爸也不要嗎”

    “阿美，阿美……”南少華喃喃自語，“報(bào)應(yīng)，我的報(bào)應(yīng)?！?/br>
    南音突然低下頭，顫抖著雙肩，克制住哭泣的聲音：“是我不好，不應(yīng)該讓哥哥知道我有多壞，我不想說啊，但是我的心里現(xiàn)在有了喜歡的人，再也裝不下這些黑暗。都是我不好，我不應(yīng)該想起這一切?！?/br>
    南有喬想要拉她入懷，被她大力推開。

    “你不要碰我！”她大吼起來。

    “小音，我是哥哥?！?/br>
    “我不是你的meimei，我是個惡魔，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你最好離我遠(yuǎn)點(diǎn)?！?/br>
    “惡魔啊就是受了驚嚇的小兔子，就是我親愛的meimei。黑暗的時候，她變成了大人來照顧我，現(xiàn)在呢，我很慶幸我還要機(jī)會可以照顧她。所以，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也不要想著輕生，哥哥要是失去了meimei那是多么令人孤獨(dú)的一件事情。”

    南音怔住，口袋中的匕首突然變得柔軟。

    “你怎么知道？”她本打算割開手腕上的血管看著血一滴一滴流完，還了這滿身的罪孽。

    “程醫(yī)生說你很絕望?！?/br>
    “他……”

    “活著才能贖罪，死了只是逃避?！?/br>
    程之校看到南音與南有喬牽手走了出來，站起身來迎接。

    “你不想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嗎？”

    程之校搖頭。

    “為什么？”

    “那不重要。她的過去我無法參與，無論她做過什么對我來說都沒有什么意義，我只知道從我認(rèn)識她的那天起她就是一個好姑娘。”

    南音的心被這句話擊中。

    他看向她伸出手：“跟我回家，你的阿姨很擔(dān)心你?！?/br>
    南有喬把她的手放在程之校的手心，鄭重其事對他說：“多謝！”

    方喬伊問：“把meimei交給另外一個男人手上，你不難過嗎？”

    “我有什么辦法，那是我meimei呀！”

    “為什么不怪我沒攔住她？”

    “你不是程之校，怎么可能攔的住她？”

    “她跟我說要在走之前卸下一切罪孽，我就心軟了?！?/br>
    上了車后他只顧專心開車，后背挺的筆直。

    南音盯著他看了一眼：“你怎么知道”

    “那個時候你不能辨別和控制自己的行為可以不用負(fù)刑事責(zé)任。”

    聽完南音噗嗤一聲笑了：“你不用那么緊張，我想了想與其就這么死去，還不如讓那個她活著替我贖罪。”

    “替你感到開心。”

    “從今以后你好好做你的外科醫(yī)生，別再不務(wù)正業(yè)，在拯救別人之前先要想想自己，不是每一個精神分裂癥患者都像我一樣容易被打動?！?/br>
    “我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我承認(rèn)我沒有那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br>
    她用細(xì)小的聲音說：“對我來說剛剛好?！?/br>
    一路上誰也沒再開口說話，但可以感覺到他明顯松了一口氣。

    米曉靜做了一大桌的菜在等他們回來。

    “你這孩子，那天突然來又突然走，真是讓讓人擔(dān)心壞了。來，快點(diǎn)坐下，校校說今天會帶你回來吃飯，我一大早就去買菜，做的全是你喜歡吃的菜。”

    南音笑了，這是今天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這大抵就是溫暖。謝謝你們的送別宴。

    吳喜才笑呵呵地說：“跟你交手這么多年，原來就敗在我不夠帥不夠年輕?！?/br>
    “你想多了，沒有那么簡單，你是敗在方方面面?！?/br>
    米曉靜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什么敗不敗的，趕緊吃菜，南音，來吃魚。”

    ……

    程之校站在陽臺上吹風(fēng)，米曉靜拉著吳喜才幫她洗碗。

    “今晚不用值班嗎？”

    “剛好輪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