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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姑娘,陳大人可和你提過河工上的事?” 齊粟娘沉默良久,耳聽得窗口蜜蜂的嗡嗡聲越發(fā)燥雜了起來,終是道:“回八爺?shù)脑?,民女兄長作主,民女和陳大哥的親事,已是不成了,民女也不清楚這些事兒。” 三位阿哥俱是一呆,八阿哥看了她半晌,“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陳變之眼看著還要升,退親于你可不是個好事。” 齊粟娘深吸了一口長氣,心緒卻被涌入鼻腔的花香攪得越發(fā)翻騰,這時卻聽得身后響起十四阿哥的聲音,“退親?你這會兒想明白了?” ----- 十四阿哥到底知道些什么?康熙和男主說了些什么? 第二十二章 京城茶莊的秦道然(三)小修 或是因為布庫、騎射練得勤,十三歲的皇子已是長高了許多,他大步流星地走入廳中,帶起一陣大風(fēng)吹過,將滿廳子的花香都吹淡了些,齊粟娘的呼吸慢慢順暢了起來。 十四阿哥還未開府,在八爺、九爺?shù)母锒加谐W〉脑鹤?,供他有事時在宮外留宿。九皇子府的通直齋建在湖水中央,四面都是曲折的回廊。 齊粟娘站在水欄邊,看著半塘盛開的粉荷,雖是未到花季,彌漫通直齋的水氣中仍是帶著隱隱的蓮香。十四阿哥穿著枯荷色宮緞便袍,倚坐在水榭邊,扯著她的辮子尾道:“當(dāng)初你沒進(jìn)宮時,皇阿瑪要給他指婚,他不是已經(jīng)回絕了么?” 齊粟娘心中又酸又漲,想起江寧城那個雨天,撐著油傘的皇上跟前的小魏太監(jiān),江寧織造府里的皇太后,突如其來的皇上。還有皇太后和皇上雖有默契,卻事前未商量好的對話。 原來她在皇太后跟前的時候,陳演卻正在康熙跟前,齊粟娘呆呆站在楹桿邊,茫然地想著,皇上原是要指婚,方讓皇太后召她入江寧織造府,不過是給一個因圣旨而被悔婚的女子一些體面。若是當(dāng)初陳演領(lǐng)了旨謝了恩,想來康熙也不會再到皇太后跟前來說那些話,皇太后更不會賞她手鐲召她入宮…… 齊粟娘用力咬著唇,勉強忍住眼中欲墜的眼淚。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側(cè)頭看向十四阿哥。當(dāng)初在蒙古帳子里時,她雖是心有疑惑,卻以為他只是為些小意氣折騰,沒想是卻是可憐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罷了…… 齊粟娘怔怔看了十四阿哥,近兩年未見,十三歲的小皇子雖仍是擺著他的主子款兒,卻已是懂得隱藏與收斂面上的驕橫之氣,已有了些大人模樣?;泻鲩g,齊粟娘仿似看到了那個用龍褂包著沙土的小皇子,那個直直立在樓船頂上三四個時辰的小皇子,還有那個粗魯叫罵著不知掩飾的小皇子,不知何時,也將如他的八哥一樣,將皇室貴人的傲氣深深埋進(jìn)骨頭里,時時謙卑著,得到虛已下人的好名聲…… 荷塘上的蓮香暗香隨風(fēng)而入,齊粟娘腦子一清,回過神來。她走開三步,端端正正給十四阿哥行了個禮,認(rèn)真道:“十四爺對民女的關(guān)照,民女感激不盡?!?/br> 十四阿哥懶洋洋地?fù)]了揮手,讓她免禮,“當(dāng)年因著陳演之父治河有功,卻沒落得個善終,治河半途而廢。這會子為了他,皇阿瑪花了多少心思,特地把你弄到宮里?!庇值溃骸盎侍蟾暗娜?,哪里又是隨便什么人能消受得起的?只是到底不比高門大戶出來的小姐。他上回雖是拒了,日后若是有些微功,皇阿瑪難說不會再指婚,總不能叫你將來被妾室壓一頭,還不如散了的好,爺不過是為皇父解憂?!?/br> 齊粟娘看著十四阿哥,也不說話。兩人對視了半晌,十四阿哥終是笑了出來,“成了,你不是還欠著我一個好么?”含笑瞅著齊粟娘,“如今退了親,你還不趕緊著到爺跟前來賣好兒?” 齊粟娘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十四阿哥卻皺了眉,嘆道:“這下好了,我還要五年才開府,你又不在旗,我要怎么把你弄進(jìn)宮去?” 齊粟娘道:“十四爺放心,民女現(xiàn)在和兄長一起——” 十四阿哥睨了齊粟娘一眼,曬道:“你那兄長我也聽說了,手段高得很。上年武科,除了三甲,下頭那些武舉人哪一個沒有托他鉆營。他接著九哥的線,另一頭又搭上了三哥,卻都隔了一層,不肯到跟前來辦差,有哪個主子能容得下?” 齊粟娘聽得一呆,斷沒想到齊強這幾年是如此,心中的憂慮一時把滿腹酸痛之意掩住了不少,喃喃道:“我們齊家是平頭百姓,怎么能和阿哥們——” 十四阿哥瞪了她半晌,道:“白在爺跟前呆了,好在爺還沒有指望你替爺辦差事,撈銀子。哪家皇子府里都有幾個門人,在朝在野地替主子辦事,你哥哥沒有入朝的本事,弄錢的本事可不小,捐官、漕運上都是能的?!庇中Φ溃骸斑@事兒我可不去和九哥說,反正也不是要他的性命?!?/br> 齊粟娘還未來得及說話,腳步聲響起,兩人回頭一看,皇子府的侍衛(wèi)頭領(lǐng)德力走進(jìn)來,也不敢看他們,低頭施禮道:“十四爺,齊姑娘的兄長來了,九爺請齊姑娘過去呢?!?/br> 齊粟娘立時要走,十四阿哥伸手止住,看了她一眼,對德力道:“又是秦道然在折騰吧?去遞個話,爺一會就到?!?/br> 德力走遠(yuǎn)了,十四阿哥回頭道:“那些事兒你少知道的好,你在這里歇著,我去看看?!闭f罷,也不待齊粟娘答話,便大步去了。 過了一會,通直齋婢女奉上了銀耳湯、金絲細(xì)卷等小食,說是十四阿哥吩咐,齊粟娘道了謝,待她們退了下去,慢慢用了一些。 不過半會,便覺得有些悶熱,抬頭看看,天邊果然聚了大片陰云,齊粟娘見得小幾上有一把杭州芳風(fēng)館白紗團(tuán)扇,便執(zhí)著刻有“芳風(fēng)”銘印的扇柄,急急扇了一回,卻仍是越來越熱,不自禁地把脖子上的對扣解了開來。 她站起開窗,卻見得鏡子里的她滿面潮紅,艷若桃李,心里一跳,摸了摸額頭,似有些發(fā)熱,便打開了門,想去喚人,卻沒料到見不到半個人影。 齊粟娘腦中暈沉,回到桌邊取了些冷茶喝了,仍是不解熱,身子卻發(fā)軟,只得倚在床邊坐了,勉強揮扇。 便這樣暈暈呼呼,不知過了多久,齊粟娘忽聽得腳步聲響,似是個男子聲音,勉強扶著床柱站起,啞著聲音道:“十四爺,民女,民女好像生病了……” 那男子聽了,似是猶豫了一會,仍是走到齊粟娘跟前,伸出手來摸齊粟娘的額頭。齊粟娘只覺一片冰冰涼涼,柔軟妥貼,也不知怎的,伸手便抓了過去,把那手放在自個兒guntang的臉上,喃喃道:“對不住,我熱得難受……”手指無意間碰到了冷硬的朝服箭袖,不自禁地道:“十四爺,你怎的換朝服了……”身子卻越發(fā)貪涼,漸漸地靠了過去,腦中只反復(fù)想著,“可是皇上傳他,要去辦事了……” 這時,腳步聲又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