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活不下去，散到了漕上。

    咱們船上都不敢?guī)禁}了?！边B大河豫道：“不過，盯著夫人的人報(bào)上來，有幾回夫人出門來府里時，那姓崔地一直跟著，看著是想上前搭話，卻沒尋著機(jī)會?！?/br>
    連震云一皺眉，“販不販私鹽是大事，我們不單靠這個來錢。再多派幾個人跟著她，別讓姓崔的和她搭上話。她出門若來我府里，立時報(bào)給我?！?/br>
    連大河低聲應(yīng)了，摸了摸子里董冠兒三女塞地金錠子，猶豫著想說話，眼見著連震云起身坐到了橫幾旁和李四勤喝酒，他掃了一眼那婦人，終是閉了嘴，退了出去。

    “大河哥，你和當(dāng)家說了沒，外頭三個jiejie等著大當(dāng)家去呢……”連大船看著連大河揭簾出來，忙迎上去小聲道。

    連大河瞪他一眼，將遠(yuǎn)遠(yuǎn)拖到一邊無人處，“想吃排頭么？現(xiàn)在去說這話？把那兩箱子衣裳脂粉送過，說她們說，過陣兒大當(dāng)家就去了?！?/br>
    連大船回頭望了一下銀燭高懸的廳里，嘀咕道：“干看不下肚，也虧大當(dāng)家天天佇在家里，耐得住……”

    連大河大怒，狠狠一記耳光甩到他臉上，“想死么？想死我現(xiàn)在就把你和那秦八兒地狗屁事告訴大當(dāng)家去，管你死得痛痛快快！”

    連大船被打得口角裂開，左臉腫得通紅，右臉卻是嚇得煞白，卟嗵一聲，跪在連大河身前，抱住他的雙腿，哀求道：“大河哥，大河哥，你千萬別和大當(dāng)家說，我就是一時糊涂……”

    連大河狠狠啐了他一口，“一時糊涂？一時糊涂你能和她睡了七八回？豬油蒙了心，不知死活的東西！你當(dāng)你做這些事瞞得過誰？要不是看在咱們這十多年地情份，替你四處擦屁股，大當(dāng)家早就知道了！我告訴你，現(xiàn)在大當(dāng)家沒興致理外頭的姐兒，我還能替你瞞過去，若是大當(dāng)家不佇在家里了，我也瞞不住。你趁早把這些破事兒收拾干凈！”

    連大船連聲應(yīng)了，連大河將他一把拖起，壓低聲音道：“不過是些姐兒，我都能幫你馬虎過去，但是廳里那人可不一樣，她是正四品府臺夫人！你把嘴給我閉緊了！再讓我聽到你胡說，我就讓你早死早超生，免得帶累了我！”

    第十三章 漕連府的連家長子

    梗枝是二月十五的生產(chǎn)？穩(wěn)婆老老們都請來府里了？一邊給陳演盛飯，一邊讓半葉起了身，笑道：“回去謝謝你們姨奶奶送來的龍須面，她忙成這樣，還記得今兒二月二龍?zhí)ь^?！?/br>
    “回夫人的話，老老們都說是二月十五，姨奶奶已經(jīng)請三位老老二月十日就住到府里去。姨奶奶說，二月十二的花朝是沒心思辦了，待得梗枝jiejie平安生產(chǎn)，坐了月子，三月里一定要坐畫舫去游虹橋，到時下貼子給夫人呢?！?/br>
    陳演微微而笑，接過白米飯，“你今兒早上不也備了龍須面？還沒送過去？”

    齊粟娘笑道：“我做的給你吃了，理兒做的比我好，我正讓她下呢，一會出鍋了，就讓半葉帶回去?！?/br>
    陳演慢慢吃著飯，見得比兒帶著半葉退了出去，忽地道：“粟娘，這幾日，沒什么……沒什么面生男子和你搭話吧？”

    齊粟娘正在挾的手一頓，滿面狐疑看著陳演，“陳大哥，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呢？”

    陳演連忙放下碗筷，抱住粟娘，柔聲道：“你想哪兒去了？這事兒我還不信你么？我只是擔(dān)心你，揚(yáng)州的浮油浪子和閑漢太多，開春了就如蒼蠅一樣滿大街的飛。

    附郭的江都知縣直向我訴苦，近幾日調(diào)戲良家婦人的告訴每日都有，犯事的又都是些有家資的富家子弟或是賴皮混混。平日里出門多帶幾個衙役護(hù)轎吧，我的粟娘可是一等一地美人兒……”

    齊粟娘頓時笑了出來，“是揚(yáng)州知府，我在揚(yáng)州城地界上你還要擔(dān)心？”依在陳演懷里道：“你想差幾個就差幾個，我反正只去蓮香那兒，他家就在西門外地新城里。不算近，也不算太遠(yuǎn)，不會出事的?！蔽⒁华q豫，“要不，我不去——”

    陳摟著她，“我知曉你怕丟了我的臉面，你不會那些詩詞文社的應(yīng)酬，平日里無處可去，蓮香明白你性情，不會拿這些來煩人你。只管放心和蓮香好，周師爺說——”頓了頓，笑了起來，“若是遇上想搭話的生人，別理他，趕緊走開，回來和我說，我去教訓(xùn)他?！?/br>
    齊粟咯咯直笑?！瓣惔蟾纭Ｄ愎佼?dāng)大了。脾氣也見長了。”抱住他地腰?！瓣惔蟾?。開春了。你什么時候挪出空兒。陪我去游湖？我一直想自己撐船玩一玩。連大當(dāng)家規(guī)矩太多。我不敢拉著蓮香玩他們家地畫舫?！?/br>
    陳演哈哈大笑。吻了吻他地面頰?！?。三月里我一定陪你出去撐船。我在高郵時也會劃竹筏子。咱們換了衣裳出去。不叫人看出身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轉(zhuǎn)眼到了二月十五。齊粟娘一大早便起了床。便要去連府。陳演站在妝臺邊凝視齊粟娘。見她梳好頭起了身。伸手將她抱在懷中?！皠e進(jìn)去。在外頭呆著。見紅總有些忌諱?！鳖D了頓。輕輕道：“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替你打算一日?！饼R粟娘滿腹心事。也沒聽進(jìn)耳去。只是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

    到了連府。和蓮香、蕊兒、桂姐兒一起坐在梗枝院子里等著。梗枝卻一直沒甚么動靜。

    到得晌午。連震云和李四勤也趕了回來。大伙兒正用飯。梗枝忽地便覺出一陣腰酸。肚子微微疼痛。不一會兒漸漸大痛了起來。

    蕊兒見得梗枝一頭大汗。急忙問道：“可是痛了？”梗枝咬著牙點(diǎn)了點(diǎn)頭。滿屋子地人全亂了起來。

    蓮香急起招呼上下奴婢，把梗枝扶進(jìn)睡房內(nèi)，使人把留在府里的三個老老請進(jìn)來，又命人到梗枝娘家去報(bào)信，接她地三個嫂嫂。內(nèi)里便煨參湯、煮細(xì)米粥，染紅蛋。丫頭們疊草紙，調(diào)草糖。

    不一會兒梗枝越發(fā)疼了起來，三個老老進(jìn)來，給連震云磕頭問了安，先診了喜脈，又問了時辰，便笑道：“還早呢?！北阋艘煌盁崴?，把高腳產(chǎn)盆拖出，放上一塊紅漆板子，倒了半盆熱水，“連大爺暫避一會，老身替小夫人試試水?！崩侠闲Φ馈?/br>
    連震云點(diǎn)點(diǎn)頭，退了出去。

    齊粟娘不知道試水是什么意思，只看著幾個老老在議論，有的說是時候上盆了，有的說還要等一會。床上的梗枝起先還忍住，后來呻吟聲越來越大，聽得齊粟娘心驚rou跳。

    梗枝疼得一陣緊似一陣，老老們將她抬起，坐到高腳產(chǎn)盆上，齊粟娘方知是坐在盆上生產(chǎn)，故而叫“臨盆”。梗枝不斷叫疼，幾乎暈了過去，卻半晌生不下來，老老們便說有些不好。

    蓮香、蕊兒嚇得不行，一疊聲傳到外頭，請連震云去神柜上燒香，又要媳婦婆子請催生符、燒樟木。外頭廳上動靜極大，連震云特特使人開了祠堂，親自上香求祖宗保佑，催生符、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