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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嚇得不行,連連求饒道:“大河哥,大河哥,小聲些,別叫人聽見了。我聽你的話,打那以后,再沒和八兒她睡過……” “八兒?八兒是你叫的么?!”連大河狠狠啐了他一口,“你沒和她再睡,戴春林的脂粉、翠花街的首飾、多子街的衣料又是誰給她的?色迷心竅的東西!你還正經(jīng)拿她當(dāng)個人看了!” 連大河臉上漲得通紅,默默無語,連大河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低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眼看著大當(dāng)家膩了這幾個姐兒了,你就想著等幾年,辦好了差使,求大當(dāng)家把那婊子賞給你,你好和她做個正頭夫妻是吧?” 連大船囁嚅著,極小聲地求道:“大河哥,我看大當(dāng)家當(dāng)真迷著……迷著那人……將來只要她不點(diǎn)頭,八兒……八兒她就不用進(jìn)府里……大河哥,你幫幫我……” 連大河氣得愣住,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一把抓住連大船衣襟,將他拖到廳堂邊門,低聲怒罵道:“大當(dāng)家的手段你不知道么?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那人進(jìn)府還不知是什么時候,你這事兒一旦被大當(dāng)家發(fā)現(xiàn),你——” 連大船跪在連大河面前。哀求道:“就是知曉大當(dāng)家地利害。我才覺著那人早晚都得進(jìn)府。大河哥。你幫幫我……她……她素來給大河哥你體面。將來只要大河哥你領(lǐng)著我去求她……” 連大河咬牙道:“不長腦子地東西。這都是何年何月才能有地事兒——你以為大當(dāng)家和你一樣沉不住氣么!” “大當(dāng)家已經(jīng)和府臺大人扯破臉——” “他還沒和她扯破臉!你沒見著前前后后那些虛禮兒么?!”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扯連大船起身?!澳愠迷鐢嗔诉@個念頭!” 連大船跪著不起。死抓著連大河衣擺?!按蠛痈纭?/br> 連大河忍無可忍。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澳阆缺V愕匦悦闭f話間。忽聽得樓上董冠兒呼喚婢女。連大河與連大船皆是一驚。連大河急忙轉(zhuǎn)身回廳堂。連大船一骨碌爬了起來。追在他身后。 董冠兒勉強(qiáng)起了身,取了熱水給連震云清理干凈,正在去衣箱里取衣,替他換去有些汗?jié)竦囊律?,連震云擺擺手,“不換了?!倍趦何⑽⒁徽膊谎哉Z,為他整理好衣物。連震云低頭在她臉上親了親,“你歇著吧,我回去了?!?/br> 董冠兒微帶訝異,“正是飯時,爺不在這兒用飯府里怕是趕不上……” 連震云沒有說話,轉(zhuǎn)身下樓。連大河與連大船在樓梯口垂手候著,見得連震云一路出門,連忙牽了馬。連大船雖是急著想知曉他去不去秦家,但見得連大河一聲不吭,便也不敢多話。 天色漸晚,連震云急急策馬,沿著小秦淮河走著,遠(yuǎn)遠(yuǎn)便可聽見新城北門外天寧寺的十八慢鐘聲敲響,放盂蘭焰口的僧船緩緩從北門里駛進(jìn)城內(nèi),沿河的南北柳條巷兒、彩衣街等民居里,不少孩童幼女提著玩燈,嘻鬧著涌到河邊,準(zhǔn)備放河燈了。 不到半刻鐘,連震云便回到了連府,一路進(jìn)了后宅,直接去了蕊兒房里換衣。蕊兒正倚門望著,歡喜接了進(jìn)來。連震云換了衣,帶著蕊兒走出院子,連大河匆匆迎了上來,滿臉驚異之色,低聲道:“大當(dāng)家,府衙里地周師爺遞消息過來了,說是要見——” 連震云腳步一頓,不待他說完,“你去罷,和他商量商量請府臺大人飲宴之事?!闭f話間,嘴角泛出一絲兒笑,目光卻沉郁了下去,喃喃自語,“果然不是個老實(shí)安分,任人擺布的,只怕他將來成了氣候——” 連大河和連大船聽得要請府臺大人飲宴,俱是大吃一驚。連大河愣在當(dāng)場,看著連震云的背影,半晌未回過神來,只聽得蕊兒歡喜道:“爺,若是請府臺大人飲宴,我們女眷亦要請夫人過府罷?過幾天就是乞巧節(jié)了,前幾日姨奶奶還在想,請夫人七夕晚上過府里來拜織女,結(jié)彩僂、穿七孔針, 臺大人不放心她晚上出門呢?!?/br> 連震云微微一笑,“這陣子怕是天天晚上都要飲宴,不單在府里,外頭中元盂蘭會從七月初一便開始了,一直到七月十五,把席面擺到畫船上去,你們也可以放河燈玩耍……” 連大船見得連震云走上回廊,漸漸不見了蹤影,結(jié)巴道:“大……大河哥,這是怎么回事兒呢?昨天還動刀動槍,斗得你死我活的,今兒就要一塊兒喝酒了?大當(dāng)家這是……” 連大河慢慢回過神來,哼了一聲,一邊急步向外走,一邊道:“沒見著大當(dāng)家天天坐在蓮姨奶奶房里么,那些料子是白賞的么頓了頓,“我去府衙,你趕緊打理明天的畫舫宴席,這陣兒都有得忙了?!?/br> 連大船追了上去,又驚又怪,“大河哥,大當(dāng)家時時去蓮姨奶奶房里,我一直以為是夫人的原故——原來因?yàn)楦_大人——” 連大河腳步一頓,“大當(dāng)家的心思,你猜不準(zhǔn)的。我只是沒想到,府臺大人——” 連大河連連點(diǎn)頭,“我一直以為府臺大人是個呆書生,這回兒得罪了他,以后可沒有安生日子過了,沒料到——” 連大河嘆了口氣,“府臺大人的心思,咱們更是猜不到了——”轉(zhuǎn)頭看著連大船,“明白了吧你那糊涂心思收一收,誰知道是何年何月地事兒!大當(dāng)家可不是你!” 從七月初四開始,連日的通宵游船飲宴,連府里的老爺奶奶們俱都是白日歇覺,午后方起,待得梳洗完畢,丫頭們把飯菜擺上,離著日落也不過一個時辰了。 李四勤甩下筷子,一臉郁悶之氣,“奶奶的!大哥,俺不管了,今兒晚上俺非要把徐二官和曹三娘叫上船來唱幾個曲子!天天晚上對著男人喝悶酒,俺都要憋死了!”他也不管蓮香坐在一邊,蕊兒、桂姐兒站在一旁,滿屋子媳婦丫頭們都聽著,抱怨道:“原還以為咱們和小嫂子她們都一塊兒坐畫舫喝酒,誰想到陳大人非把他的大官船開了出來,和女眷分開了坐船,他怎么就這么多規(guī)矩?!?/br> 連震云淡淡看了他一眼,“府臺大人要避開咱們府里的內(nèi)眷,本就是正理?!庇醚荔鐠t了一筷醋桂魚,放入嘴里慢慢嚼了,“朝廷禁娼,咱們家里倒也罷了,不能叫私窠子里的人上官船?!?/br> 李四勤又急又氣,“俺們和他們能有甚話說?就算有,頭三天也說完了,今天都七月十五了,俺看陳大人他自己都要受不住了?!?/br> 蓮香正抱著海靜喂飯,實(shí)在忍不住,卟哧一聲笑了出來。李四勤轉(zhuǎn)頭看著她,委屈道:“小嫂子,你們在畫舫上倒是快活,俺天天在官船上聽著呢,頭一天,你們叉麻雀牌叉到天亮,第二天,你們喝了一晚地酒,第三天,你們叫了雙清班的蘇戲唱曲,第四天你們玩什么針線,第五天,你們放了一百一十八只荷花燈,第六天,天寧寺的和尚專為了你們說了一晚的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