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她臉上安靜而又倔強地神態(tài)。與清河縣那個挑著豆腐擔(dān)子。拼命生存地寡婦何其相似……

    那個小丫頭一邊抹淚。一邊抬起頭來。怔怔地與呆看著她地齊粟娘對視。眼睛中慢慢出現(xiàn)了困惑、猜疑、恍然種種神情。最后凝成了對齊粟娘地害怕與恐懼。眼淚越發(fā)多了起來?？拗皖^去扯蘇高三地衣裳?！肮媚?。姑娘……”除了這兩個字。卻再吐不出別地話來……

    齊粟娘慢慢擺了擺手，比兒遲疑了一瞬間，便轉(zhuǎn)身取了一對內(nèi)造珍珠鑲銀珠花，走到蘇高三面前，遞給了那個尤在哭泣的小丫頭。齊粟娘輕輕笑著，左右看看“奶奶們給她幾份體面罷……”

    蓮香緊緊握著齊粟娘的手，不理蕊兒頻頻遞眼色要她放賞，看著同知、通判、河道通判夫人們和汪夫人等八大鹽商夫人紛紛遣人打賞，看著蘇高三磕頭謝賞，扶著丫頭慢慢走回納秀樓，看著府臺大人在眾人地起哄下替蘇高三簪了花。蓮香慢慢低下頭，死咬著唇兒，一直到散了席，離了程家園林，坐上官船，回到連府。

    “……姨奶奶……姨奶奶……”蓮香茫然地抬起頭，看著蕊兒又急又擔(dān)心的臉，“爺讓姨奶奶倒酒……”

    蓮香轉(zhuǎn)過頭去，看向面無表情的連震云，眼睛落在他伸過來的大銀~花杯上，猛然間回過神來，連忙站起，“妾身失禮了，請爺恕罪?！?/br>
    李四勤一邊扒著碗里的新白米飯，一邊笑道：“小嫂子想啥事兒了呢，打俺回府里，你就是這副呆樣兒了俺喚了你三四聲，你都沒有理俺?！?/br>
    蓮香紅了臉，接過連震云手中的大銀槿花杯，看著蕊兒篩了酒，雙手奉給了連震云，取了牙箸給李四勤挾了一塊白斬雞，囁嚅著道：“對不住，二爺，我……”

    站在飯桌邊地桂姐兒搶著道：“還不是因為府臺夫人她——”

    “桂姐兒！”蓮香瞬間色變，狠狠將牙箸甩在桌上，放出一聲重響，怒叱道：“你是什么身份？憑你也配議論府臺夫人！”

    滿室的媳婦丫頭俱都驚呆，桂姐兒漲紅臉，還要說話，“奴婢……”蓮香驀然站起：“拉她下去！沒我地話，不準(zhǔn)她走出院門！”

    桂姐兒一時嚇呆，兩個婆子連忙走了上來，將她扶住，門邊的丫頭慌忙揭了簾子，看著桂姐兒被架了出去。

    屋子里靜得怕人，李四勤張大著嘴，嘴里還有未咽下

    斬雞，呆呆地看著蓮香。

    “妾身失禮……”

    連震云也不看蓮香，揮手讓她坐下，慢慢喝了口酒，抬頭看向蕊兒，“出什么事兒了？”

    蕊兒看了蓮香一眼，猶豫一會，低頭道：“回爺?shù)脑?，奴婢……奴婢不知?！?/br>
    連震云一愣，掃了蕊兒一眼，又看了一眼蓮香，便也不出聲，仍舊喝酒。他身后地連大河卻悄悄退了出去。

    連震云和李四勤用畢晚飯，進了蓮香院里的書房，一邊小酌一邊說了些漕上的事務(wù)。

    “大哥，俺想叫人去打聽打聽?？葱∩┳幽请y受勁兒，她必是受了大氣?！崩钏那讵q豫著道，“俺覺著是出了事。”說話間，連大河推門走入。

    “大當(dāng)家，小的打聽了，好似也沒出什么事兒，也和京城里無關(guān)?！?/br>
    連震云慢慢飲著酒，沒有說話。

    連大河繼續(xù)道：“府臺夫人來得高興，走得也高興，府臺大人散席后，被韋先生他們邀去五敵臺十弓樓前，還和她說了會話?！庇掷Щ蟮溃骸暗牵讲哦⒅玫娜藞罅松蟻?，比兒連夜坐船回高郵了?！?/br>
    李四勤想了半會，“她老家里出事了？”

    連震云坐在書桌對面，喝了半口酒，“必是席上出的事，否則桂姐兒不會知道。”

    連大河想了半會，“賭箭時夫人倒是下了一回樓，就在花圃邊站了一會，馬上就轉(zhuǎn)身上樓了。”突然想起，“對了，夫人開席前還和蘇高三樓里的一個仆婦說了話，小的去查了，那個仆婦居然就是清河縣許寡婦?！?/br>
    連震云和李四勤對視一眼，李四勤搖頭道：“她一直在找許寡婦呢，找到了是好事兒，”看向連震云，“大哥，叫桂姐過來問問？”

    連震云搖了搖頭，“蓮香管家事，既發(fā)了話，我不能叫桂姐兒，免得家里亂了套。”看向連大河，“去把半葉叫過來。”

    更鼓敲響二更，小連提著燈籠，牽著馬從五敵臺回到府衙，扶著陳演下了馬，一路回了院子，理兒、枝兒上前接住。

    陳演一邊喝著解酒茶，一邊看向漆黑地內(nèi)室，“奶奶已是睡了？比兒呢？”

    枝兒低著頭道：“奶奶今兒有些累，先睡了。比兒jiejie今兒遇上了失散多年的親戚，奶奶讓她去親戚家住幾日?！?/br>
    陳演微微一愣，放下茶，一邊走向內(nèi)室，一邊笑道：“原聽她說沒什么親人了，沒想到今兒還遇上了?！蓖崎T走入了內(nèi)室，讓理兒把手中的熱水錫壺放下，從枝兒手中接過燭臺，“你們?nèi)バ??！?/br>
    內(nèi)室里靜悄悄的，陳演將燭臺放在圓桌上，借著微弱的燭光，看到床上帳幔垂得低低，里面地人似是睡沉了。

    陳演輕手輕腳倒水洗漱，寬了衣，吹了燈，悄悄兒揭了帳子，爬到了床上，摸黑去抱齊粟娘，卻摸到她卷緊了的被子，啞然失笑，自個兒拉被子睡了。

    府衙中間外的云板敲響了七下，陳演閉著眼打了個哈欠，向里翻了個身，一邊去摸齊粟娘，一邊含糊道：“粟娘，這還沒入冬，你怎的就和我一人睡床被子了？”卻摸了個空。

    陳演迷糊了半會，聽得門響，轉(zhuǎn)頭看得枝兒端水走了進來，半坐起身子，撩開帳子，惑道：“奶奶呢？”

    “回爺?shù)脑?，理兒jiejie熬了rou粥奶奶在廚房給爺做藕粉丸子，好伴著一塊兒吃呢?！敝簩崴旁诹_臉盆架上，一邊端起昨夜地殘水，一邊回道。

    “她昨兒不是累了么，怎的一大早就去做這些?！标愌菡f著，臉上有掩不住的笑意，起身取過衣架上地盡是折痕的**杭緞長袍，胡亂穿起。

    枝兒倒水回來，連忙從衣箱里取出干凈衣裳，“爺，奶奶說你昨兒喝了酒，那衣裳沾了……沾了些灰，讓您換一身?！?/br>
    陳演低頭看看，長袍上落了點點酒漬，還有嫣紅的脂粉印兒，頓時紅了臉。他連忙脫下長袍卷成一團，左右看看，待要尋個地方藏起枝兒捧著干凈衣裳走了過來，正看著他。陳演尷尬一笑，只得將臟衣遞了過去，接過藏藍繭綢長袍抖開穿起。

    陳演怔仲不安，一邊出神一邊用豬鬃、青鹽刷了牙，香皂洗了手、臉，看著理兒將rou粥、藕粉丸子、雙黃咸鴨蛋、醬菜端了進來。

    陳演坐在桌前，看了看門外，小心問道：“奶奶呢？她怎的不來吃飯？”

    理兒笑道：“爺，前幾日爺不是說過中秋時吃月餅要換個新鮮花樣么？連府里昨兒晚上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