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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大當家在身后笑著道:“好,我走開些,你別亂動,小心掉下去?!?/br> 連大船看著大當家又哄著那婦人喝了一盞茶,將那婦人送到欄邊坐好,細細替她整理披風,咋著舌頭低聲道:“他要怎么辦?她可是個吃獨食地?!?/br> 連大河瞪他一眼,還未來得及說話,船頭拜月的女眷們涌入了內艙。連震云已是走了開來,轉身出了內艙。 連大河、連大船早已把簾帳卷起,屏聲靜氣偷偷看著連震云在艙尾桅桿下走來走去,皺眉苦思,過得半晌,連震云腳步一頓,抬頭將兩人招了過去,低聲道:“去,把外頭三個,還有淮安的那一個打發(fā)了,給她們一筆銀子安家?!鳖D了頓,“把幫里的事務排開,準備去高郵?!?/br> 連大船的心幾乎要從胸腔里蹦了出來,歡喜得找不著方向,連忙應了,連震云緊鎖眉頭,“府里地……” 連大河含笑瞟了連大船一眼,低聲道:“大當家,桂jiejie還好說,蓮姨奶奶和蕊jiejie可就不好辦……”看了看連震云地臉色,“小的以為,只要大當家把這層兒心意對夫人說明白,該怎么辦讓夫人自個兒拿主意就是?!?/br> 連大船連忙附合,連震云慢慢點了點頭,面色稍松,又躊躇半會,含糊道:“高郵……要不要……要不要買些什么東西去?” 連大河拼命忍住笑,小聲道:“先把事兒說定了,再擇了媒人,寫信知會齊三爺,就可以去下茶禮、插釵……”又猶豫道:“大當家,還有一樁事兒……” 連震云看著他道,“你說?!?/br> “夫人雖是不要府臺大人了,府臺大人還沒有休了夫人……”連大河慢慢道:“不過,只要她嫁,這事兒多半她是有辦法地……” 連大船看著連震云進了艙,自顧自地喝起酒來,又喜又急地悄聲對連大河道:“大河哥,這事兒可是穩(wěn)妥?日后府臺大人知曉是大當家娶了——大當家在揚州—” 連大河一曬,“大當家何時又怕過誰,大當家雖是忍性兒足,不想忍地可半點不會讓?!?/br> 比兒取了醒酒湯給齊粟娘喝下,待得她清醒大半,已是時近五更,她們從連府里回了府衙,天已拂曉,陳演卻還沒有回來。 齊粟娘揮手道:“趁著他還沒有回,趕緊叫騾車來,咱們到船上去睡。”帶著枝兒清理東西,比兒帶著騾車一到,便齊齊上車而去。 “船家老實可靠吧?”齊粟娘看得三艙小客船擺設雖少,卻甚是潔凈,笑道:“雖是路途不遠,我們到底是三個女人。好在高郵地面兒熟,也不怕被當作外鄉(xiāng)人欺負。” 比兒一面安放行李,一面笑道:“上回奴婢租船在連府門口等大管家,路上閑談時聽他說了些揚州城里最本分的船家,當時記在心里,現下便用上了?!币姷谬R粟娘笑著點頭,“奶奶給爺留了書信?” 齊粟娘提起桌子上地磁水壺,便了水,遞給比兒一杯,“留了,就說中秋思親,去京城探親,叫他不用急,好好過日子?!?/br> 比兒瞅著齊粟娘,“昨兒晚上在船上,夫人可把大伙兒都嚇著了,奴婢看著夫人圍著蘇高三轉圈子,心里直怕夫人氣糊涂了,當時就突然下手。” 齊粟娘哈哈一笑,一邊喝水一邊道:“我犯得著和她較這個勁么?當時就是氣極了,故意嚇嚇她。她雖是一臉白得不**樣,還撐著沒逃走,我倒也佩服她?!贝蛄藗€哈欠,“枝兒這丫頭倒是睡得快,上船就進房里睡著了,咱們倆也趕緊睡吧。昨兒晚上累死了?!?/br> 從揚州江都縣到高州縣城碼頭,不過五六日船程,齊粟娘睡足了三天。到了碼頭后,便聽得消息,新任兩江總督自山西至江寧上任,不僅沿途看察各府州縣的民政,核查倉銀。他所過之處,漕河河道被封,官貨客船皆不得行駛,便是北上繳糧的漕船也被卡住,沿途百姓怨聲載道…… 齊粟娘等人下了船,便有比兒早訂下地挑夫馬車來接。一路兒來到了城南紗衣巷一座小院前。進了院門,過了屏照、天井,小院不過一進五間房,中間是堂屋,兩邊是左右主室和廂房,后頭還有一個灶間。 齊粟娘前后看了一圈,笑道:“多虧你當初和伏名在高郵城跟著劉師爺四處看過屋子,根底兒都摸得清,咱們也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在這里過日子?!?/br> 比兒點頭笑道:“雖是如此說,事兒辦得太急了些,奶奶出門時也只帶了細軟衣物。擺設家私不過粗粗備了,急用的枕頭被褥、鍋碗用具還要去城西扇子巷宅子里去取些,過幾日再去慢慢置備。咱們這邊頭一件事,是和舊主商量把宅子錢付清,制好房契?!?/br> 齊粟娘連連點頭,比兒看著枝兒發(fā)放了腳錢,打發(fā)了挑夫離去,又笑道:“奶奶放心,城西宅子里守屋的劉公劉婆當初是伏官家和奴婢尋來地,咱們去取東西時,叮囑他們不說,便是爺尋來了,他們也不會說的?!?/br> 齊粟娘笑著道:“他哪里會尋到這里來?最多在鄉(xiāng)下尋著罷,特意要你去了齊家老宅一回,不就是為了這個?”嘆了一口氣,“他雖是個好人,過得幾年心也會淡了,各自過日子罷。” 比兒半晌沒有說話,看著等在門前的騾騾車子,勉強笑道:“趁著騾車還在,奴婢就去城西扇子巷里去取東西?!鳖D了頓,苦笑道:“別的不說,奶奶還是早早寫信給大爺罷,大爺若是知道這回事兒,奴婢可得吃排頭?!?/br> 齊粟娘拉著她地手笑道:“放心,有我呢,哥哥怪不到你頭上來。”看看天色,“去那宅子里取東西,我和枝兒就行。你去尋舊主付錢制房契罷,早早安置下來,咱們也好開始過日子?!?/br> 兩人商議已定,兵分兩路,到得時近九月重陽,房契已是制好,鍋盆被褥亦都齊備。齊粟娘又租了騾車,和比兒一道把城西扇子巷的東西放回去,免得以后叫陳演看出破綻。 高郵州風俗與揚州城極似,四里八鄉(xiāng)都要準備雜戲供重陽正日子迎神,高郵大街上盡是各村各坊里正、富戶領頭的村戲班子,好不熱鬧,沿街的大客棧俱都挑出客滿的幌子。 齊粟娘與比兒一邊揭著窗簾看著熱鬧,一邊坐在車廂里閑談,直說將來尋到好人家,把比兒、枝兒都嫁出去,惹得比兒紅著臉要擰她的嘴,笑鬧間,牽馬地租車行伙計吆喝了一聲,騾車徐徐慢下。 齊粟娘搶著揭簾,跳下騾車,回頭笑著:“好比兒,將來我總要替你尋個如意——”卻見得正要下車的比兒一臉煞白,眼睛瞪得溜圓,齊粟娘正覺奇怪,卻聽得她抖著嘴唇兒,細如紋納地叫了一聲:“爺……” 齊粟娘聽得比兒叫了一聲“爺。”驚得亂了方寸,轉頭一看,大吃一驚,“哥哥!”- 第二十四章 離開陳演的齊粟娘(二) 粟娘原叫聽得比兒叫爺,還以為是陳演認破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