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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的微光投注在齊粟娘臉上,“……叫演官兒……辭官……回家” 破碎的呼吸聲嘎然而止,齊府里哭聲大作。沈月枝和月鉤兒都被丫頭們抬走,齊粟娘額久久凝視著齊強死不瞑目的雙眼。 漸漸西沉的陽光將紫檀木屏風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射在齊強的身軀上。也不知怎的,齊粟娘突地覺著齊強的額頭那一塊還有些暖氣,心中不禁一喜,喚道:“哥” 齊強卻沒有任何反應是她便又明白,那不過是她自己額頭晤熱的…… 八阿哥走入齊大花廳一臉不耐煩的十阿哥道:“老十,你先回府去吧?!鞭D(zhuǎn)頭看向九阿哥,“馬上叫秦道然把牙行里的帳盤清楚,太子既是對齊強下手,肯定是想動這處的財源?!?/br> 九阿哥狠狠咬牙道:“德隆該死的!”招手叫過秦道然,“叫京城齊記牙行把帳盤清叫江南二十一處牙行交帳上來,銀錢三千兩以上沒有你的章記不許動?!?/br> “九爺,京城牙才控得住。但江南二十一處牙行當初建立時著旗人不能經(jīng)商,是記在齊強名下的私產(chǎn)。平日里調(diào)大批銀子和貨物、安排管事、收帳本是以齊強的私章為記。奴才雖一直在收,下頭的掌柜奴才能差得動的也只有一半,其余的怕是要亂……” 九爺皺眉道:“齊強的私在誰手上?把他府里的心腹管事叫過來。 ” 道然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十四阿哥,“這東西太過要緊,齊強若是沒有貼身放,便只會給他妹子” 爺頓時吃了一驚,“他若是貼身放,現(xiàn)下” 八搖了搖頭,“必是給他妹子了?!?/br> 秦道然連忙道:“奴才也是這般想,齊強當初把牙行托給他妹子,必是把私章給了她。齊強妹子雖是沒管事了,齊強這陣卻一直忙山東的事,沒閑兒理牙行……” 九阿哥看向十四阿哥,“十四弟” 十四阿哥用烏金馬鞭柄敲著手心,猶豫道:“我也明白這不是小事。只是你方才又不是沒看著她那樣子,這時節(jié),我去找她說這些” 驀地,只聽得齊府后頭傳來媳婦婆子的哭叫聲,“姑奶奶,姑奶奶,不好了,彩云姑娘難產(chǎn)了” 齊粟娘提著裙子向彩云的院子狂奔著,月鉤兒如惡鬼般凄厲的叫聲回響在齊府的上空,“彩云!要生個兒子!要給大爺生個能報仇的兒子!” 彩云的臉瘦小慘白,高高凸起的,懷了十個月零十一天的肚子似是吸取了她所有的精力。她被四個媳婦扶持著,坐在產(chǎn)盆上慘叫,聲音卻越來越弱。 “生了兒子再死!拼了這條命,也要給大爺生個能報仇的兒子!”月鉤兒赤紅著雙眼,用鮮紅尖銳的指甲死命掐著彩云的人中,“你若是死了,我做牛做馬,上街討飯,讓你兒子吃我的rou,喝我的血,也要把他養(yǎng)大給大爺報仇!你給我生了兒子再死!” “姨奶奶姨奶奶已經(jīng)不行了已經(jīng)不行了”圍著接生的媳婦哭叫著,“彩云姑娘沒氣了” 最后兩縷紅艷艷的夕陽穿過齊粟娘慘白透明的背影,撒在彩云的尸體、翻倒的紅漆產(chǎn)盆和滿地的鮮血上,那紅上加紅,竟透出一種全然空白的顏色。 被婆子們抱住的月鉤兒,披頭散,狀若瘋狂地尖叫著:“拿刀來!給我拿刀來!讓我剖開肚子!她肚子里有能給大爺報仇的兒子!有兒子!” “姑奶奶,孩子也是個死胎……”綿綿哭著道,“月姨奶奶她受不住……奴婢不敢回去把這事兒告訴大奶奶……大奶奶若是知道了……” “兒子!給大爺報仇!”尖叫著的月鉤兒被四五個婆子挾制著?!耙棠棠?,咱們回屋里去,兒子在姨奶奶屋子里呢……” 傅有榮一臉為難走到齊強的臥室門口,看著正叫人給齊強收斂的伏名,“你們姑奶奶在哪里?” 伏名已是哭得說不出話來,斷斷續(xù)續(xù)道:“我們……我們姑奶奶在……姨奶奶房里……” 傅有榮嘆了口氣,一路進了西花園。只見得后宅到處都是亂竄的媳婦丫頭,他方拉了一個問路,便聽得一路的哭叫聲響起,“姑奶奶,姑奶奶,不好了!大奶奶知道孩子沒了,吞金自盡了!” 傅有榮踉蹌跑回了外頭花廳,“十四爺,里頭又死了兩個,奴才奴才實在不敢”傅有榮哭喪著臉,“齊姑娘她” “jiejie!你走的好!這齊家沒有半個能報仇的男人!活著還有什么盼頭!我苦命的大爺!” 李全兒亦是一臉慘白地從后宅里奔了回來,“八爺,剛撞墻死了一個齊家一個也沒剩了” 十四阿哥連連跺腳,“也不給她留一個,也不給她留一個!” 天際最后一抹血紅殘陽也消失了蹤影,空蕩蕩的齊府后宅里,披頭散的女子游蕩在一片黑暗之中,喃喃自語,“齊家,死絕了……” 第十章 陳演離開后的北京城[二] 城長陽大街上的齊記牙行里,生意比往常清淡了許多 西直門大街上,三寶牙行正是新開張的時節(jié),鞭炮放得震天響,三寶牙行的東家雖是個不知名姓的漢人,但出頭領(lǐng)事的卻都是滿人德隆。 因著三寶牙行傳著是太子爺?shù)漠a(chǎn)業(yè),各處來恭喜的人絡(luò)繹不斷,便是隔街虎頭胡同里的查府都差人送了禮。 “齊強和他一妻二妾還沒有下葬?”九爺看向秦道然,“還停在府里?齊記牙行里的事亂成這樣?齊強的妹子沒功夫打理喪事么?” 秦道然面色亦有些不好,嘆了口氣,“奴才看著,牙行的事兒雖是不少,齊強的妹子也至于顧不過來她前幾日剛把齊府里的奴婢打完了,只留幾家親信的奴才打理齊家的產(chǎn)業(yè)?,F(xiàn)下齊家只有她一個當家作主的,下不下葬也沒人敢到她面前說。” 十四阿哥站起來,皺眉道:“九哥,雖是因著太子新開的三寶牙行搶生意,我讓她先去掌了齊記牙行。但她現(xiàn)在整日不落家在牙行里守著,身子也不好,不是回事。趕緊讓秦道然把牙行事兒接了” 九阿哥苦笑道:“哪有這么?就算她把私章給了秦道然,江南七省的大貨商只認齊強和她,總得一個一個接洽過去。秦道然現(xiàn)下替我準備太后萬壽節(jié)的賀禮,沒這個功夫。我一時間也找不準可用可信的奴才接這一大攤子,只有她是個熟手更何況現(xiàn)在牙行正亂著” 十阿哥嘖道:“陳變之這回了橫財,齊強在江南辦了這些年的差,九哥又賞,他的產(chǎn)業(yè)怕不只幾十萬兩,各處的田莊、宅子加起來只比爺多,不會比爺少。現(xiàn)下全姓陳了。”看向九阿哥,“聽說德隆如今成了太子乳公凌普家的二管事了?” 九阿一臉惱恨,咬牙切齒“我要扒了德隆的皮!竟敢造了假私章到各處牙行里調(diào)銀子!還敢放火燒了兩湖牙行,要不是狄風如警醒,正盯著太子派到兩湖的人,把牙行里的人和貨搶了一半出來,被搶的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