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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倒是個通透人。 姜憲收下了她的拜帖,沒幾日,在家里接待了周夫人。 周夫人頭發(fā)已經(jīng)半白,看上去比周照最少也要大十歲,但實(shí)際上兩人差不多的歲數(shù)。她鄉(xiāng)村婦人的普通打扮,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非常的精神,讓人沒辦法把她當(dāng)普通的婦人看待。 畢竟比姜憲年長,姜憲還是非常的客氣地請周夫人坐下喝茶。 周夫人笑著和姜憲寒暄起來。 以姜憲的眼光看來,很多一品誥命夫人都沒有這位周夫人會說話。 難怪周大人把幾個孩子都交給周夫人教養(yǎng)。 姜憲暗暗點(diǎn)頭。 有小丫鬟跑了進(jìn)來,說是柳籬突然來了西安。 柳籬是李長青的心腹幕僚,突然過來,肯定是有要緊的事。 姜憲向周夫人告罪,準(zhǔn)備去看看柳籬有什么事。 周夫人只好起身告辭。 姜憲送了周夫人出門。 在大門口的轎廳,她們遇到柳籬。 周夫人回避到了一旁的小廳。 柳籬低聲對姜憲道:“總兵大人在太原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有些擔(dān)心大少爺,寫了封信讓我親自交給大少爺。我半路上得知郡主這邊養(yǎng)了幾只鴿子,事急從權(quán),冒昧地來找郡主借鴿子,想把信早點(diǎn)送到李大人手里?!?/br> 應(yīng)該是商量邵家的事怎么辦! 姜憲直接讓人領(lǐng)著柳籬去見邱晌,自己則回過頭來送周夫人。 周人卻望著柳籬的背影道:“這位是?” 按理,周大人和李謙并不是一個陣營的生死之交,周夫人就不能問這樣的話。何況周夫人是個看去十分精明能干的人,不應(yīng)該犯這樣的錯誤才對。 姜憲的臉微沉,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地道:“這位是我公公的幕僚?!?/br> 幕僚有很多種,有一些還專為主家處理一些主家不方便處理的事務(wù)。 她這么回答,于理于情周夫人都不應(yīng)該再問下去了。可周夫人卻一反留給姜憲的印象,她不僅問了,還繼續(xù)追問道:“這位先生真的姓柳嗎?郡主知道他是哪里人士嗎?在李總兵身邊有多久了?平時都幫李大人做些什么事?” 姜憲決定不用給這位周夫人面子,冷冷地道:“我只是李家的兒媳婦,這些男人的事,我不太清楚?!?/br> 她的怒意表現(xiàn)的如此明顯,照理周夫人應(yīng)該給她道個歉才是。周夫人卻只是“哦”了一聲,就有些神色恍惚地走了。 姜憲望著柳籬離開的背影沉思了片刻,叮囑情客,讓人跟著周夫人。 情客很快就來回話,說周夫人并沒有打道回府,而是把馬車停在了李府對面的街角:“一撩馬車的簾子就可以看見我們家的大門?!?/br> 難道柳籬和周夫人是舊識? 姜憲對柳籬也不了解。 她沉吟道:“你幫我查查柳籬是個什么來歷?然后把周夫人這件事告訴柳籬。派人跟著柳籬,看看他接下來會做什么?” ☆、第六百六十五章 熟人 情客的話回得挺快。 “柳先生據(jù)說是江南人,老爺去福建的第二年的春天,家里需要一個賬房先生,柳先生就來應(yīng)聘了。老爺看柳先生雖然沒有功名,說話行事卻頗有章法,像是世家子弟,就把柳先生留了下來。后來見柳先生一年四季就那兩套衣裳換來換去,才知道柳太太長年臥病在床,就算是柳先生自己給柳太太自己瞧病,可這藥材得花錢買吧?柳先生賺的銀子都給柳太太買藥了。老爺就給柳先生漲了一倍的工錢。柳先生也不推辭,謝過老爺之后就安安心心地拿著這份工錢,旁邊有嚼舌根就像沒有聽見似的。倒讓老爺更是看重了。后來靖安侯府不是寫折子要朝廷允許他們建水軍嗎?曹太后就送了密折過來,讓老爺說說福建的局勢。 “這些事不管是高先生和老爺心里都有數(shù),只是不知道怎樣下筆才能讓曹太后滿意又不至于把李家繞進(jìn)去。 “兩人商量了幾天也沒有商量出個萬全之計。 “柳先生突然毛遂自薦,說他可以幫著老爺寫折子。 “高先生聽了就有些不高興??衫蠣斈莻€時候已經(jīng)束手無策了,加之覺得柳先生這個人挺不錯的,就試著讓柳先生寫了。 “誰知道柳先生做得一手好文章,不僅老爺,就是高先生也看了拍案稱‘好’。后來老爺就把柳先生調(diào)到了書房,給了柳先生客卿的位置,幫著老爺處理和朝廷來往奏折,又給柳先生漲了月例。柳先生就一直跟著老爺?shù)搅私鳎傻搅私裉??!?/br> 這應(yīng)該是李家內(nèi)部的說法。 但能打聽到柳籬是為什么得了李長青的重用,還是用了點(diǎn)心的。 李長青給柳籬銀子他就收下,頗有些倨傲的文人作派,大抵是覺得自己值這么銀子,所以能坦然接受。 姜憲皺著眉頭道:“知道他是江南哪里的人嗎?” “一說是淞江,一說是金華?!鼻榭偷纳裆灿行┠兀?,“具體是哪里的,好像誰也說不清。” 去淞江和金華打聽太浪費(fèi)精力,而且一個柳籬還不值得這樣去。 姜憲道:“那柳先生聽到周夫人的事有什么反應(yīng)?” 情客仔細(xì)地回憶地道:“是我去說的,可柳先生……只說自己知道了,還讓我謝謝郡主。其他的,倒和平日里沒有什么兩樣……” 她們正說著,有小丫鬟隔著簾子通稟,說柳籬求見。 姜憲不由挑了挑眉,雙目一亮地坐直了身子,連聲道著“請他進(jìn)來”。 情客見機(jī)地只留了平時兩個頗為機(jī)敏的丫鬟在屋里服侍,親自去請了柳先生進(jìn)來。 之前姜憲不是沒有見過柳籬,可今天的柳籬,卻讓她覺得與平時有些不同。 柳籬相貌平常,看上去寬厚謙遜,卻有著文士特有明哲保身的疏離,可今天的柳籬,依舊是原來的那個相貌,依舊是原來那身半新不舊的衣衫,身上卻突然多了一股銳氣,仿佛沒入了鞘的劍,雖然劍鞘尋常,你卻知道,一旦劍出鞘,就能傷人似的。 這不可能在一個沒有功名的人的身上出現(xiàn)。 難怪李長青會覺得他是世家子弟。 柳籬的身份,很有問題。 姜憲第一個反應(yīng)是懷疑柳籬是朝廷派到李長青身邊監(jiān)視李長青的。轉(zhuǎn)念一想,孝宗皇帝在的時候還有可能,王朝交到了趙翌手中,他能保住自己的皇位有始有終就不錯了,哪里還有力氣去謀劃這些。 第二個念頭就是后悔沒有把七姑叫進(jìn)來服侍。 若是這柳籬有問題,七姑好歹可以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