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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憲向李長青借人,要進城去給曹宣報個信。 李長青沒有猶豫就答應(yīng)了。 兩人在偏殿里分了手,一個去整裝,一個去安排相關(guān)的事務(wù)。 一個時辰之后,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隱隱的更敲聲中,暫借的院子里零落點起了幾盞燈。 劉冬月跑了進來,神色怪異地道:“郡主,從前給皇上送信的那個阿吉……找來了!” 姜憲訝然,半晌才道:“你可看清楚了?是阿吉?” ☆、第六百九十三章 詔書 劉冬月上前幾步,神色冷峻地道:“人不會錯。像個乞丐似的,問他找您什么事,他一個字也不愿意說。他看著我的時候,拉著我的衣袖只喊‘表哥’,像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似的。我也不敢和他多說,就把他帶到旁邊小夾巷子里吃飯,給買了身衣裳。衣裳他收下了,飯卻不愿意吃。非要我找個地方讓他梳洗梳洗,來見您了之后再吃飯喝茶。我怕是京里有什么事讓他帶了口訊過來,沒敢耽擱,就直接把人帶了進來,正在門外等著呢!” 姜憲心中一沉,語所有些急促,低聲道:“快帶他進來?!?/br> 劉冬月一面應(yīng)諾,一面所屋里服侍的都遣去了旁邊書房,關(guān)上門,把阿吉叫了進來。 因是剛剛梳洗過,那孩子的頭發(fā)還是濕的,十月有的天氣已經(jīng)很冷了,那孩子進門的時候打了個顫兒,這才三步并作兩步地小跑上前,“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姜憲的面前,眼淚涮涮涮地就落了下來:“郡主,郡主,皇上讓我把這個送給您!” 他說著,就從懷里拿出個卷軸來。 劉冬月忙上前接過卷軸,在姜憲面前把卷軸打了開來。 兩人都嚇一大跳。 那是一份繼位詔書。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立趙璽為皇太子,嘉南郡主姜憲監(jiān)國,內(nèi)閣首輔汪幾道、都察院御都吏左以明、兵部尚書李瑤、禮部尚書沈佩文輔佐朝政。 姜憲愕然道:“熊正佩呢?” 按道理,這上面應(yīng)該有熊正佩才是。 除非他在韃子圍攻的時候做了什么不妥當(dāng)?shù)氖?,已被趙翌所惡或是已被趙翌處置。 誰知道她不提還好,她一提,阿吉“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熊大人,熊大人已經(jīng)以身殉國了……”這句哽在他胸口的話說了出來,其他的事也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痛痛快快地倒了出來,“是遼王,他要謀逆!可恨那些京衛(wèi)和禁林軍,平時說起來有多厲害,遇到了韃子卻一個比一個跑得快,要不是鎮(zhèn)國公他老人家,怕是那韃子什么也不用做,再圍上兩日京城就可以不攻而破了??删退闶沁@樣,他老人家也只有一雙手兩條腿,很快,那些守城門的人就這時一個那時一個的全都跑得差不多了。鎮(zhèn)國公他老人家就叫了功勛世家的那些侯爺伯爺,要他們出人出力去守城門,還和李瑤李大人商量幾位閣老各負(fù)責(zé)一個城門。熊大人就守了朝陽門。誰知道熊大人的運氣不好,那天韃子哪個門都不攻,就攻朝陽門,眼看著朝陽門就要被破了,國公爺領(lǐng)的人還沒有來,熊大人就去了城頭,向那些守城的人喊話,還立誓,說與城門共存亡。后來城門是守住了,可熊大人胸口早就中了一箭,他老人家不許旁邊的隨從說話,等到國公爺起過來和他老人家一起把韃子趕走了,熊大人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已經(jīng)不行了?;噬现篮螅蛯懥诉@份詔書,讓我想辦法送到您手里?!?/br> 說著,阿吉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抬頭道,“還有一個東西,孫德功孫大人把按著皇上的吩咐把它粘到了我的后背,說要我見到了郡主讓郡主看著揭下來,我不知道是什么……” 劉冬月忙朝姜憲望去。 姜憲滿臉寒氣朝著他點了點頭。 劉冬月就當(dāng)著姜憲的面扒了阿吉的上衣,看見他后背貼著塊巴掌大的膏藥。讓冬月猶豫片刻,就把那膏藥撕了下來。膏藥粘著張油紙,打開油紙,五彩刻絲,龍鳳云海,顯然是份又是份詔書。 姜憲和劉冬月都很意外。 劉冬月快步將詔書遞給了姜憲。 姜憲打開一看,是份趙翌立他一個出了三服的皇叔繼位的詔書。 顯然,趙翌已經(jīng)想到萬一趙璽被殺后,由誰來繼位的事,也預(yù)料到了一旦破城,自己也將命不久矣。 姜憲不由罵了句“蠢貨”,眼淚卻簌簌地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既然知道自己危險,還管誰繼續(xù)大統(tǒng),應(yīng)該寫勤王詔書才對,痛斥遼王的不忠不義,他怎么一生都沒有在關(guān)鍵的時候走對路??!” 她用帕子捂著臉,抑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劉冬月和阿吉立在那里,呼吸都不敢用力。 良久,姜憲才收起心中的悲傷,問阿吉:“你是什么時候出的京?出京的時候皇上還好嗎?” “我是在熊大人出事的時候出的京城?!卑⒓Z氣沉重地低聲道,“是親恩伯世子爺親自送我到的朝陽門,還說朝陽門白天的時候有過鏖戰(zhàn),那些韃子肯定想不到有人會這個時候從這里悄悄出城。我走的時候皇上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在御書房,誰也不肯見。我出城之后沒敢直接往西安去,先打聽了李總兵的消息,準(zhǔn)備讓李總兵派人把我送去西安的。前些天因為有鎮(zhèn)國公、有熊大人,大家都覺得這城能守得住,路上的流民也不多。我怕萬一京城的戰(zhàn)事不利,會有很多投親靠友的人,我懷里揣著詔書,不敢一個去西安,所以才來找李總兵的。沒想到李總兵在懷縣,更沒有想我在外面徘徊的時候會看到劉大哥……”他說完又開始落淚,“郡主,您一定要救救皇上,不可讓那遼王得逞?!?/br> 姜憲皺眉,道:“你說遼王謀逆,可有什么證據(jù)?” 阿吉被問得一愣,好一會才喃喃地道:“汪大人和熊大人都這么說??!皇上也說,遼王無旨擅離藩地,是為謀逆……” 可這不足以致遼王于死地。 就算是欲加之罪還得演場戲,他們這些臣子不能就憑這樣的猜測就定遼王的罪。 姜憲頭痛,溫聲問阿吉:“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可好?鎮(zhèn)國公可還好?你可曾見到過鎮(zhèn)國公世子?還有承恩公曹大人和夫人……” 現(xiàn)在破了城,情況可能又不一樣了。 可她覺得好能聽聽他們之前的消息,心里也好過一些。 阿吉忙道:“慈寧宮好著呢!親恩伯世子爺親自率了一衛(wèi)人把慈寧宮圍了個水泄不通,就是皇后,也避去了慈寧宮。鎮(zhèn)國公世子跟著鎮(zhèn)國公一起守城,承恩公曹大人和夫人卻沒有看見……”他安慰著姜憲,“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