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是我做的?！?/br>
“飯還是我吃的呢！”陳森下意識說出這句話后自己也覺得有點聽不下去了，摸了兩把司南的大腿，起身收拾飯桌洗碗去了。

司南捏著手機摩挲了會兒，給丁浩發(fā)了條短信——

—嘛呢？

丁浩遲遲沒有回消息。

司南正準(zhǔn)備給他撥個電話過去，丁浩先打過來了。

“南哥？”

丁浩嗓門出奇的高，喊完還喘了兩聲粗氣。

“你跑步呢？”司南笑。

“嗐，我剛卸完一車貨，沉的要死?！?/br>
丁浩似乎換了個地方，電話里雜音小了一點。

“你沒在臨縣了？”

“早出來了！”丁浩咬著煙，聲音囫圇，“年一過完我就出去了，現(xiàn)在在海城這邊給人家拉貨?！?/br>
丁浩似乎知道他還想問什么，一口氣全交代了。

“我們家那倆禍害年前終于離婚了，當(dāng)然，我爸基本是脫了層皮才成功脫的身。也不為其他的，他養(yǎng)的那個三兒懷孕了，查出來是個兒子，我爸知道以后靠我是靠不住了，所以他拼死命都要跟我媽離婚。我媽呢，也知道這家是徹底沒法過下去了，所以也沒客氣，她知道那三兒肚子里的是個帶把的，怕以后跟我爭家產(chǎn)，所以提前先給我爭了?！倍『乒笮Γ拔覀兗依咸顷囌?，拿嘴說話誰說的過她？法庭上法官都被她吼懵了，反正我是徹底服了?！?/br>
司南也見過丁浩他們家世紀(jì)大戰(zhàn)的時候丁母的英姿，感同身受的抿起了嘴角。

“那你怎么跑海城去打工了？”

說到這兒，丁浩突然沒了聲，半晌，才搓了搓牙花子道：“我之前談的那個女朋友你還記得嗎？珊珊，我是真喜歡她，想跟她結(jié)婚來著，但是她們家人看不起我，覺得我沒文化，珊珊好歹是個大專生，我就一初中文憑，擱我那未來丈母娘眼里還不是十點才到九點六，差點事（四）??！”

丁浩緊接著又嘆了口氣：“丈母娘家那邊還沒鬧騰完呢，我媽這邊又跟著起火了，覺得珊珊比我大，我吃虧。兩家人成天在我倆耳朵邊陰陽怪氣的扇陰風(fēng)點鬼火，不騙你，我倆過年那陣差點就分了?！?/br>
“那現(xiàn)在……”

“嗐，珊珊不是在海城這邊讀大專嘛，我就尋思著跟她走算了，先打拼點成績出來。這文化是把馬屁股拍爛了也追不上了，那只能一身銅臭味回去提親了?！?/br>
丁浩憋著聲惡狠狠的說：“我他媽拿錢砸死他們！”

司南有一瞬間拿著手機不知道自己在干嗎？

丁浩好像突然間跟他站在了兩條道上，他說的那些事他都聽得懂，但就覺得沒有什么真實感。

一樣的年紀(jì)，自己還在讀書當(dāng)學(xué)生，對方竟然已經(jīng)開始攢老婆本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物是人非的失落感像一把大錘砸在他頭上，之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再次涌上來。丁浩面臨的困境，總有一天他也會面臨，而且只會更加困難。

他能做什么？

“南哥？”

司南回過神：“嗯？”

丁浩笑：“說了這么多我的事，你呢？書讀的怎么樣？”

司南開始覺得他今天打這通電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心里好像有一股無名之火燒著他，讓他無端的暴躁，生氣。

是啊，如果自己不能像丁浩一樣早早的走入社會打拼生活，那起碼也得做個合格的像樣的學(xué)生吧？司南想起自己最近一次月考的成績，年級排名接近三百……

“就那樣。”

司南簡短的一句帶過，突然很想抽煙。

丁浩又問：“重點高中的妞都怎么樣??？正不正?。俊闭Z氣里滿滿的揶揄。

司南沉默了幾秒，突然鼓了鼓胸膛——

“浩子，我談了個對象。”

幾乎是同時，陳森終于收拾好廚房，剛走出來，就聽見了司南的出柜宣言——

“是個男的。”

☆、第三十八章

“你說啥？？？？”

丁浩倒是完全沒辜負司南期待的吼了出來，聲音大的陳森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就你聽見的這樣?！彼灸蠜]什么語氣的說。

“不是，南哥，”丁浩結(jié)結(jié)巴巴的似乎是在想要怎么說，“你怎么就喜歡男的了呢？那咱倆以前在臺球廳躲小屋里看，看片的時候，你不也，也硬了嗎？”

“不是一碼事?！?/br>
“怎么的呢？”

眼見司南半天沒吭聲，丁浩只能自己一個人嘟嘟囔囔的又說起來。

“也是趕巧了，我上禮拜送珊珊回學(xué)校，走到那宿舍區(qū)老遠就看見一堆人圍在那個宿舍樓下面。珊珊愛看熱鬧，非拉著我過去，說那是幾號樓來著，嗐，反正是棟男生宿舍樓。我們以為是哪個女的在告白呢，結(jié)果走近了一看才看見是倆男的，差點把老爺們嚇一跟頭……鄉(xiāng)下出來的我哪見過這個啊！”

“珊珊后來跟我說，說兩個男人談戀愛也是正常的啊真愛不分性別啊巴拉巴拉的，反正我是不懂這些，我自己懷里摟著媳婦兒呢我管那閑事干啥？但是……”

丁浩語氣嚴(yán)肅起來：“南哥，咱倆打小認識，這么多年兄弟了，弟弟我真心問你一句，你談男朋友這事，你認真的？”

司南沉著聲“嗯”了一聲。

丁浩那邊沒聲音了。

就在司南覺得差不多可以掛電話的時候，丁浩突然又開口了：“不是，我有個疑問啊，我這么英俊帥氣的，那這么多年你咋不打我主意呢？”

“……”

丁浩在電話那頭一個勁的嘿嘿傻笑，笑完了又正經(jīng)起來：“南哥，你說的這事吧，我感覺是不太好走的，太……那什么了你懂吧？不過感情的事也是不能理性判斷的，不然你說我咋就栽那丫頭手里了？南哥，我多說兩句你別多想，做兄弟的我肯定挺你，但是吧，如果將來有機會你能重新喜歡上女人，那還是……”

丁浩話沒說完，點到即止，但該懂的人都懂了。

司南掛斷電話，渾身沒勁。心里充滿對自己的失望，對未來的擔(dān)憂，他真的……還太弱了……

司南一轉(zhuǎn)身就看見陳森抱著胳膊倚在廚房門邊上，也不知道看他多久了，都聽到了些什么。

“我……”司南抬了抬拿手機的手，有點不知該從何說起，“打了個電話?！?/br>
“給誰打的？”

“我以前在老家的一個朋友?！?/br>
“關(guān)系很好？”陳森問。

司南點頭。

“所以你就跟他出柜了？”

司南唰地抬頭，沒兩秒又緩緩垂下來，沒說話。

陳森往前走了兩步，雙手一張：“過來我抱抱?！?/br>
司南xiele氣的皮球似的垂頭喪氣的走過去，靠進他懷里。

陳森一手撫摸著他的背脊，一手擱在他頭頂輕輕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