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何楚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同尋常，心疼地問：“小羽，你怎么了？”

靳言搖了搖頭，實(shí)在沒力氣說話了。

“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焙纬Ьo靳言的手，往四下里一看，路上幾乎沒什么車，也沒看到公交站，心里有點(diǎn)著急。他把外套脫了下來，罩在靳言的頭上，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臉色很不對勁，忙找了個話題：“小羽，我們快一個月沒見了，我好想你。你一直沒給我個信息，我都不知道你發(fā)生什么了，是不是你爸媽一直關(guān)著你？”

“我……”靳言嘴唇動了動，虛弱地說，“他們讓我跟一個女鬼結(jié)了陰親……”

“什么？”何楚呆住了，臉色煞白，聲音劇烈顫抖，“你爸媽……他們怎么能這樣對你？！”

“我家只有我一個兒子，他們絕對不會允許我們在一起。”靳言聽到自己的聲音充滿了絕望，“那個女鬼每天晚上來找我，何楚，我可能快死了……”

“別說這樣的話！”何楚嚇了一跳，一看他的臉色，心里更是慌得要命，忙扶穩(wěn)了他，“我現(xiàn)在就帶你走！再也不回那個家了！”

“何楚……我……”靳言感覺心里有很多話想說，還沒有說出口，眼睛先濕潤了。

“小羽，求你不要放棄我?！焙纬粗行┗炭值卣f，“更不要放棄你自己，好嗎？”

靳言無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感覺身后突然吹來一陣陰冷的風(fēng)，他拉住一心趕路的何楚，兩人往周圍一看，發(fā)現(xiàn)夜雨不知何時停了。入夜了，每一盞路燈都把周圍小小的一方天地照亮了，給回家的人帶去一絲暖意和安慰。靳言看著它們，心里卻隱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他緩緩地抬起頭，只見有一盞路燈下站著一個純白的人影，衣裙上沾著點(diǎn)點(diǎn)污漬，長長的黑發(fā)披肩散開，遮住了五官，只能從身材分辨出那是一個女人。

夜風(fēng)從遠(yuǎn)處的河面吹過來，給夜晚平添幾分涼意。

靳言看著她，狠狠地打了個冷戰(zhàn)。

“唐羽，原來你喜歡的是男人?！迸戆l(fā)出一陣陰惻惻的笑，在寂靜無人的馬路上聽起來毛骨悚然，“你這個騙子！你們一家人都是騙子！”

何楚顯然也看到了女鬼的身影，差點(diǎn)嚇得魂飛魄散，用力揪住了靳言的胳膊，差點(diǎn)把他掐得叫起來。

“小、小羽，前面那個……”他驚慌失措地喊。

“別看了，快跑！”靳言反應(yīng)過來，拉著何楚就往來路跑。兩人經(jīng)過了唐家所住的小區(qū)，赫然發(fā)現(xiàn)道路兩邊都沒有一個人影。漫長的路仿佛沒有盡頭，兩邊的路燈散發(fā)著幽光，沒有人，也沒有車，安靜極了。剛下過雨的天空烏云密布，連一顆星子也沒有。靳言和何楚牽手狂奔，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在夜里回響，都感覺彼此手心出了很多汗。

“唐羽，你這個騙子?！迸碚驹谒麄兩砗蟮穆窡粝?，冷冷地說著話。

無論他們跑得多遠(yuǎn)，女鬼總是出現(xiàn)在他們剛剛經(jīng)過的一個路燈下。

“她……她是什么東西？”何楚的聲音空滿了恐懼。

靳言沒有說話，他已經(jīng)沒辦法出聲了。豆大的汗珠自額頭滲出，兩條腿像灌了鉛似的，又重又麻，幾乎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了。何楚的聲音混合著夜風(fēng)一起灌進(jìn)他的耳朵，感覺很輕，很遙遠(yuǎn)，靳言使勁搖了搖頭，感覺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連自己的喘息都聽不見了。

好像，出不去了……

何楚在他耳邊焦急地大喊著什么，靳言完全聽不見，他停下腳步，表情茫然地看著身邊的人，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個身影，一個穿著深藍(lán)色保安制服的男人出現(xiàn)在他們前方不遠(yuǎn)處。

在這條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路上，終于出現(xiàn)了第三個人。保安離他們不遠(yuǎn)，轉(zhuǎn)身拐進(jìn)了前面的一個巷子。

“那里！”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靳言指著前面，用盡全身力氣大喊。

“小羽！小羽！”何楚怕他跌倒，緊緊拽著他的胳膊，“你沒事吧？”

靳言沒有回答，往后面看了一眼，女鬼還站在上一盞路燈下，被他們甩開幾百米了。兩人跟著保安拐進(jìn)去，這條巷子不長，但非常逼仄，只夠兩人并排而行。沒有了路燈的指引，周圍的事物變得影影綽綽，靳言努力睜大眼睛，生怕錯過什么。萬幸的是，那個在他們前面的保安在盡頭處打開了一扇小門，兩人精神一振，跟著穿了過去。

一出小門，耳邊就聽到了流水拍岸的聲音，門的另一邊居然是縱貫蘇倫南北的蘇河。

夜里的河水波光粼粼，映照出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像天上的銀河流到了人間。寂靜的夜里，水流聲清晰入耳，和著躁動的涼風(fēng)，形成一種奇異的節(jié)奏。

靳言精疲力盡，實(shí)在堅持不下去了。門外個小坡，他無意間絆了自己一腳，直接滾了下去。

“小羽！”何楚驚恐地大喊。

何楚三步并作兩步跑下坡，將人從地上抱起，發(fā)現(xiàn)靳言雙眼緊閉，眼皮浮腫得厲害。

靳言嘴唇蠕動，似乎在說什么話。何楚把耳朵湊過去，聽見一陣細(xì)若游絲的聲音：“我……逃不出去了……”

他輕輕撫摸著靳言的臉頰，想到了過去兩個人在一起的日子，心里油然而起一陣辛酸，忍不住把臉埋在了靳言胸前。

“小羽，為什么我們會變成這樣？”

靳言神志不清地?fù)u頭，嘴唇囁嚅：“算了，何楚，這輩子……算了吧……我撐不下去了……”

“小羽，以前你跟我說過，如果今生無法相守，我們就相約下輩子，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在一起?！焙纬拖骂^，輕輕地對靳言說，“小羽，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我們?nèi)ヂ男羞@個約定吧?！?/br>
說著，他抬起頭望了望四周，那個陰魂不散的女鬼終于沒有再追來了，剛才的保安也不見了人影。河邊除了他們兩個人，再沒有別的人影，汽車從遠(yuǎn)處的大橋經(jīng)過，連喇叭聲都沒有傳出來一點(diǎn)，顯得特別安靜。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了他們。

“小羽，我知道你沒法放棄血緣紐帶，但他們不能以家人的名義做這種傷害你的事?！焙纬崦鴳牙锬菑堛俱驳哪?，再一次哽咽，“我想成為你的家人，名正言順地把你保護(hù)起來，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資格。小羽，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好不好？我們?nèi)ヒ粋€不會有任何人打擾的地方，這樣就能永遠(yuǎn)在一起了。”

何楚把昏迷的靳言從地上扶起來，慢慢走到了河邊。

夜風(fēng)突然喧囂，用激烈的情緒訴說著什么。陷在痛苦和絕望情緒里的人完全感覺不到了，何楚抱著靳言站在岸邊，望著腳下流動不息的河水，深吸一口氣，然后閉上了眼睛。

“撲通”一聲，寂靜的河面上泛起了激烈的水花。

冰冷的河水灌進(jìn)嘴巴，靳言被嗆得咳嗽起來。他睜開眼